李笙笙恨恨地看着他,道:「两千两!你买两千两便卖你!」
两千两?方管事惊得说不出话来。那必得拿出些店中压场子的珍宝了。他开始琢磨是加上那金累丝艺宝葫芦项圈,还是加上那镶宝石白玉镂空芍药头簪。
贺知煜一派云淡风轻:「若是东西好,我订三千两。」
三千两?方管事瞪大了自己一双精亮小眼,觉得自己不止能带着全家老小去海城转一圈了,还能给媳妇添不少新衣首饰。
李笙笙勾起嘴角,温柔一笑:「好,方管事,去拿契约吧。今日我们便签下贺公子这大主顾。」
方管事忙不迭去准备了。
雅室中只留李笙笙和贺知煜二人。
雅室中香炉细烟袅袅,一阵暖香幽幽袭来,是李笙笙最爱的清雅木香中调配一点点的花香。
阳光晴好,透过雕花木窗格子透进来,洒下一片安宁。细小的灰尘在光线中飘舞翻动,默然无声。
好安静。
贺知煜发现自己和李笙笙独处的时候,又开始不知该说些什麽,好像说什麽都不是很对劲。
李笙笙却是一句都不开口,连贺知煜到底想做什麽这样的话都不再问了,只等着时间静静流逝,冷眼瞧着他尴尬无言。
贺知煜这几日觉得自己若是日日去人家门口候着,也没什么正经事情,实在是有些像个登徒子。可他心中的想念却又实在骗不了人,成日不见又实在煎熬。
从前想念夫人,是一种无望孤独的愁绪。可如今人就在他附近,与他共享一轮明月,便是劝了自己无数次需得和用兵般等待时机,莫叫人烦了,却也仍是忍不住热切,再也无法同以往一般将心意躲躲藏藏。
贺知煜想到了竹安给自己的建议:「便把自己心中想的说出来就是了」。
他脑子一团浆糊,犹豫了片刻,直言道:「想夫人了……」
李笙笙一惊。
这贺知煜从前不声不响,如今开始开口说话了,倒像是头回做人一般,总有些不应在外对人言的惊人之语。且无甚铺垫,毫无前後之语,直接便把些亲昵之语堂而皇之地公然说出口。
李笙笙有些薄怒。
那感觉,说是觉得自己被轻薄了倒也谈不上,毕竟是自己曾经的夫君。但隔着几年遥遥岁月,重重山海,实在是让她觉得太过冒失。
她忍了忍,不想每次见面都闹得太过难堪,语气冷冷中抑制着些微怒气:「我先出去了,一会儿契约备好了再同贺公子签吧。」
贺知煜不愿她走,微微抗议:「怎麽如此生分了。」
李笙笙想着贺知煜从前一贯的冷漠,看着他道:「从来也不曾很熟悉过吧。」她有些怨憎:「从前虽同在侯府里,其实也没说过多少话吧。我同你母亲说过的话,只怕还更多些。」
她说完,又觉自己有些失态,收了收情绪:「好了,贺公子等一等吧。」说着便要转身出门去了。
贺知煜看她便要走了,这来之不易的独处机会岂不全然就要浪费,又看她还全然否认从前之事,有些着急,不知该怎麽拦住李笙笙。
便把自己心中想的说出来就是了……
便把自己心中想的说出来就是了……
他看着李笙笙马上便要推门而出,把心一横,道:「可是从前,我们不是彼此心悦吗?」
李笙笙听了这话很是心惊,她觉得贺知煜是疯了,停了脚步转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贺知煜又语出惊人:「从前夫人不是……很是心悦於我的吗?」
李笙笙热血上头,觉得自己整张脸都烧了起来,否认道:「你……你胡说八道什麽!谁心悦於你?!从没有过的事情!」
贺知煜轻声挣扎:「就是有啊。夫人从前……从前总是对我那麽温柔,给我煲汤,送牛乳……还……还主动亲我,还……还同我圆房……怎麽能说是不熟悉。」
李笙笙觉得自己也已经疯了,脑中嗡嗡作响,心怦怦跳得极快,声音都有些不平,辩解道:「我同你,同你在一起,那不是心悦於你!难道你……你同我在一起,是因为心悦於我吗?」
贺知煜一双明眸看着李笙笙,坦诚道:「我是啊。都是啊。」
他还试图说服李笙笙:「夫人也是。你想想,你若换个人可以做到的吗?若是粗鄙无礼,相貌丑陋之人,真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