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76。搬家(二)
“看你弟这黑眼圈!”简独芳把饭盒塞进简觉深手里,“帮我拎着!”
简觉深无辜道:“又不是我弄的。”
简独芳白他一眼,简觉深说:“昨晚他开……哎!”阙眠偷偷掐一下简觉深的後腰,推着他上楼:“我饿了。”
“哦哦那我走快点。”简觉深中断话头,三步并作两步窜上三楼。
302房门大敞,搬家工人进进出出忙碌不已。闲不住的简独芳拎起一块抹布,蘸水拧干,说:“你们吃,我打扫房间。”
“妈你别忙了,等搬完我叫小时工。”简觉深说。
“锻炼身体,你懂什麽。”简独芳麻利地擦干净餐桌,“你们吃饭。”
阙眠拧开餐盒,香喷喷的红烧排骨泛着油润的光泽,第二层是凉拌荷兰豆和酸辣土豆丝,第三层是垒成小山丘的白米饭。
简觉深把饭盒盖当碗,用勺子出一半米饭,夹起排骨大快朵颐。阙眠慢条斯理地品尝,期间不忘拧开矿泉水,递给简觉深,悉心照料他哥别噎着。
正午的阳光斜照入窗,空调吹出徐徐冷气,简独芳踮起脚尖擦阳台玻璃。简觉深收拾餐盒,去厨房洗碗,阙眠挽起袖子,走到简独芳身边,说:“我来擦吧。”
“你擦上面的,我擦下面的。”简独芳说,“擦完用干报纸再擦一遍,透亮。”
“好。”阙眠拿起另一块抹布,弯腰蘸水。
简独芳的呼吸声丶毛巾摩擦玻璃的悉索声丶厨房里的洗碗声,混成一曲盛大的交响乐。
这是家。
寻常普通,却又意义非凡的家。
阙眠仔仔细细地擦拭玻璃的边角,突然荡起的灰尘在阳光下反射着晶莹剔透的光芒,他回头,简觉深提着扫帚清理瓷砖。
“我妈以前很懒的。”简觉深说,“不知什麽时候,她做饭越来越好吃,也越来越勤快了。”
“还不是被你气的。”简独芳说。
“我觉得你懒一点好。”简觉深说,“现在这样,搞得我有点愧疚。”
简独芳难得没有怼简觉深,蹲在地上搓洗抹布。阙眠说:“我创业那阵子,阿姨开始学做饭。”他指着餐桌上锃光瓦亮的不锈钢饭盒,“她总提着那个饭盒,坐地铁来办公室找我。我妈妈……唉,我应该是感到愧疚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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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春。
获得“派勒斯”慷慨投资的幸运星起死回生,出品都市亲情片《寻踪》,获得大衆广泛好评。
简独芳学习了新菜式,尝试捣鼓几次,这次味道不错,准备打包带去幸运星送给阙眠。她提着饭盒,蹑手蹑脚地走出家门,她不想引起阙山樱的注意。
简觉深出国後,阙眠和简独芳往来紧密。阙山樱强烈反对,多次在楼道里控诉简独芳“自己儿子不孝,抢别人家儿子养老,可恨的小偷!”,引发邻居围观。
简独芳的一生受人非议,年轻时未婚生子,被父母逐出家门,独自抚养简觉深。简家和阙眠交好後,阙山樱在学校大肆造谣,宣扬她崇洋媚外,倒贴洋人惨遭抛弃。
简觉深出国前,特地把简独芳托付给阙眠:“帮我照顾好我妈妈。”
十八岁的阙眠郑重其事地答应,但在事业和生活的冲突下,仍有部分情况鞭长莫及,比如阙山樱。
不能打不能骂,阙山樱撒泼打滚,阙眠只能躲避。但简独芳不可能忍声吞气,任由阙山樱欺负。阙山樱越是大吵大闹,不准阙眠和简独芳来往,简独芳就越主动关心阙眠,恨不能把阙山樱气出心肌梗塞。
对此情景,阙眠很是自责,他不仅没有替简觉深照顾好简独芳,还给简独芳带来了许多麻烦。当他得知简觉深出国的缘由在于自己无意的话语,更加难以面对简独芳——简觉深原本不应在西西里岛步步为营,简独芳不应忍受十年孤独,简家母子值得平静祥和的生活。
阙眠想,我运气很好,简哥和简阿姨运气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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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没关系,我突然喜欢上做饭,做了一大堆没人吃,怕浪费,给眠眠送点。”简独芳说,“打扫卫生也是,把房间收拾得亮堂堂,看着心情好。”
简觉深撇撇嘴,简独芳说:“别不信,我还有别的爱好呢。”她掏出手机,点开照片,“我捡了一条小狗。”
“啊?”简觉深凑过去,照片里站着一团灰色拖布,“这啥,拖把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