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整的石子路上,张梓长飚站在张杏的小屋门前,两人沉默不语。
明明阳光很温暖,可是张梓心里却是一片冰冷。
‘爷爷撑不住了’
这是他父亲张轩告诉他的,接着便让他来到这处闭关之所,却并未细说原因。
推开屋门,里面是干净整洁的起居室,窗台上,一盆玉兰花在柔和的阳光下微微摆动,给寂静的室内增添了一份生机。
听到门口有动静,坐在摇椅上悠闲晒太阳的张杏抬头看去,看到是张梓长飚两人,连忙招呼。
“愣着干啥,快点过来呀,陪你爷爷我晒会太阳。”
此时的张杏不像前几天垂垂老矣,反而浑身上下都散着蓬勃的生命气息。
看见两人像是钉子般站定在原地,张杏想要站起身,手臂撑在扶手上时,却不小心滑了一下,整个人将要跌下去时,一道青色人影风一般地接住了他。
看着扶着自己的长飚和匆匆赶来的张梓,张杏严肃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好好好,都长这么大了,都成大小伙喽。”
张杏语气欣慰,却盖不住内在的虚弱。
“好了,扶我去沙,咱们爷仨好好唠唠。”
张梓长飚两人步伐沉重地扶着张杏在沙上坐好,长飚贴心地用枕头垫着张杏的后腰,被张杏一阵揉头。
“小狼崽子懂事儿喽”
看见两人眼尾红,眼里有泪花打转,张杏指着两人开玩笑。
“先说好,今天谁先哭谁是小狗啊,都别哭!”
张杏本来想开个玩笑放松气氛,结果却被张梓长飚两人抱紧,大滴大滴的泪水滴在张杏湛蓝色的裤子上,无声扩散开来。
“唉”
张杏叹息一声,把两人揽在自己身前,看着窗外的茶树自顾自念叨。
“好,你们想哭就哭,边哭边听我跟你们念叨”
“小梓,你以后踏实些,别大冬天冒冒失失地带着小飚去打雪仗,上次你们出门穿得薄,小飚又怕冷,结果回来的时候你就穿着件内衬,哆哆嗦嗦地跟我说你不冷,结果第二天就开始烧头晕。”
“小飚也是,遇事就找我们,我们都在。你刚来那会儿小梓都快把你喂成球了,你还吃,还好以书及时现,帮你把饮食调整回来了。那几天小梓很懊恼,天天抱着你睡觉,结果有一天忘了给你吃食,你自己饿昏头栽地窖里了,愣是一点声音都不,找到你的时候差点没憋死你”
张杏宽厚的手掌轻拍着两人的后背,神色温柔。
“我累了,不能陪着你们走下去了,之后的路要靠你们自己了。张梓,长飚,答应我,以后无论生什么事情,都要惦念着对方。”
张杏语气轻柔,像是在哄还未懂事儿的小孩,又带有些许惆怅。
感觉着身上的手臂逐渐抱紧,张杏没再言语,只是一边轻拍着两人的后背,微微晃身,轻声唱着助眠的儿歌。
悠长婉转的歌声飘出窗户,飘到中央的擎天巨树上,在葱绿色的树叶处调皮地转了几圈,回来时却带上了些许笛声。
笛声绵长平静,像是大地上一望无际的麦田,像是清晨时空气清新的森林,像是天寒地冻中赶到旅馆内的一杯热茶。
一曲落下,感受到身边两人已经放松下去,张杏抬头看向站立在自己面前的陈七。
“谢谢。”
陈七神色淡漠,眼神平静。
“不必谢我,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张杏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身体抽动间,一缕血红从嘴角流出,他惋惜地擦了擦嘴角,指腹厚重的茧子不舍地摩挲着衣角的鲜血。
“到时间了啊。”
说罢,张杏缓缓起身,盘膝坐在房间中央的蒲团上。
柔和的阳光穿过红漆窗户,照得他有些僵硬的身体暖洋洋地。
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张杏抬头看向已经把张梓长飚两人放在旁边的床上,安静站在旁边的林辰林曦两人,面带微笑。
“谢谢两位。麻烦帮我传达给那位热心的炼丹师以最真挚的谢意。”
张杏知道张梓他们要来,所以特地找林辰要了一份洪火炼出来的透支丹药,为的就是能在临走之际,能像往常一样跟两只小家伙唠会儿嗑。
林辰郑重点头,二林向张杏鞠躬后闪身离开,将最后的时间留给张杏。
送别二林,张杏转头看向还待在屋内的陈七,微笑问他。
“小家伙,还有什么问题吗?”
陈七低头看向虚握在自己手里的葱绿色笛子,同样葱绿色的眼瞳里露出一丝疑惑:“我不明白,你明明不放心他们,为了能活下去,你大可以向吾主寻求帮助,为什么还是选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