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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第1页）

大齐十一年。

乾莱山上，源源不断的冤魂戾气伴着仙门百家的声讨尽数砸到聂曦梅身上，体内燥动的灵气与横贯入体的戾气相互对峙、咬合。皮肉被撕裂，骨头涨碎。

雷暴震碎山岳，山火顷刻燃起，地面急开裂。

“看在你是故人之女的份上本想饶你一命，可谁知你竟也是那丧尽天良的恶障。”崇岳金氏家主金沧濯正气凛然的说着，手中五色天雷链闪着灼目的光。

“故人？”聂曦梅苦笑着：“你们可还记得聂氏死了多少人才从那石苍海的手中救了你们的狗命，给了你们安宁？你们这群鼠辈，凭白为我聂氏罗织罪名，使我聂氏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现在，你们反过头来和我谈丧尽天良。你们怎敢！你们怎配！”

“你胡说什么！”金沧濯冷眼看着聂曦梅，“你生父聂若怀残害生灵，惹得天怒人怨，他们死有余辜。我看着你长大，知你本性良善，断不是那置万民于不顾的恶人。断崖毕竟是由上古极邪妖物的妖灵所制。你资历浅，拿在手中，怕是会被里面的妖灵所控。只要你把断崖石交给我们，收了阡花诀，我向你保证我们会放你和你的养父离开。”

“置万民于不顾的恶人？”聂曦梅癫笑道“青史留名的君子各个披肝沥血，可他们可有好结局？还不是各个不得善终！天下苍生的死活于我何干！”

金沧濯气得青筋暴突。五色天雷链又一次劈砍而下。

聂曦梅从腰中抽出那柄冒着寒光的骨刀落白，就要去挡。

可就在她要去挡的那一刹那，她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别忘了，这落白可是用你娘的尸骨做成的，它可是珍贵脆弱的很啊！”

聂曦梅手腕骤然一拐，五色天雷链并没有打在落白上，而是顺着她的左臂抽下，打到她的膝上。力气骤然被抽干，落白掉落在一边。

疼，伤口疼的她险些昏死过去。

行至末路，人都想求解脱，求来生，求时光倒转以抚平遗恨，求神佛庇佑以得偿所愿。然而，命运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废物，难圆的妄念最后终会被降维成累赘，让人不得安息。

聂曦梅拿出地上的阴阳鸳鸯钺，将其化成一把戾剑。眨眼间，戾化的花草缠绕成戾网，在缠缚住那些修士们的瞬间就将修士们碾碎，尸骨成渣。山下，四处逃窜的百姓们、流民们被戾化的花草缠缚着，他们的血被瞬间吸干，崩落的山石呼啸着砸下，将他们的尸骨砸碎成渣。

“聂曦梅，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害死养了你十年的兰家人不够，又因私怨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百姓。”不知是哪个家主慷慨激昂的高喊“你连山下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们也要杀害，实属万恶之徒。今日我们就来送你下地狱！”

聂曦梅大笑着，全身的细胞却不停落着泪。她看着不远处被戾障捆缚住的奄奄一息的养父兰珏枫，血泪不停从眼中流下。

不为福先，不为祸始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

这是兰珏枫教她读的。她很想问问兰珏枫，若知今日这番光景，他是否还会收养她这个祸世妖女，是否还会教她‘不善者吾亦善之’这种屁话。

灵神开始崩塌，聂曦梅将胎光之魂覆在断崖石上，将周遭的冤魂恶鬼全部吸到自己体内。就在断崖石的全部灵力被聂曦梅逼出的一刹那，她被那无法承受的无限灵力高高抛起。那些灵力太猛烈，太过纯澈。她刚被附身了无数冤魂恶鬼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那纯澈的灵力。

一阵难以遏制的绞痛后，她体内的魂灵、经脉尽数崩碎，皮肉开裂，白骨露在外面。

她的身体急下坠，向火狱坠去。

“别怕！”

在破败的身体即将被灼烧殆尽前，在残存的意识即将消融在浊夜前，有声音出现在聂曦梅的耳边。

恍惚间，聂曦梅现自己被人紧紧抱住。那人身形瘦削，身披墨袍，濯绛色的眸子盯着她，齐腰乌似墨泉随风倾散，散着淡淡梅香。

聂曦梅没了意识。

与此同时，乾莱山山下，山石如暴雨般倾泄而下，浓烈的山火、李华峰花草、肆虐着的怨灵恶鬼肆虐蔓延。

死人堆中，一个早已断了气的孩童睁开了眼，冷眼看着这个浊夜。她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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