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廖枉善恶贯满盈,难道萧逸单能全然不知吗?姑娘觉得这萧逸单听之任之是因为畏惧廖枉善,还是因为那廖枉善所做之事都与那萧逸单脱不掉干系。
“可那绮罗起码也助了你,你为何要将她弃掉。”
“我并未想过要弃掉他。她虽是在金沧濯的酒盏中下毒,但也只是少量,而且金沧濯喝下之前就会有人阻止。由于此事牵扯到了金沧濯自己的性命以及他最好的盟友萧逸单,他为了查清事情的真相是不会轻易将她处死。我本想着找机会将那孩偷出来,可不想那孩子却为了救那些百姓们,自己舍了自己……”墨殇越说,声音越来越轻。
“墨殇,你究竟是良善之人还是人人口中说的奸恶之人?”
听了之夏的话,墨殇轻声道“那要看姑娘是要如何定义良人与恶人。若拿杀人的数量来说,我杀过的人怕是比兰姑娘此生将要遇到的人都多,而且我手上的鲜血这辈子怕是无法洗净。但是,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阴狠的恶人,因为死在我手中的人,无一善类。若拿算计利用过多少人来说,我这十年来算计过的人我从未数过,甚至是很多与我从未谋面、与我并无瓜葛的人,我都会不遗余力的从他们身上谋得对我有利的东西。可是,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为利益不择手段之人,为了生存,我只能如此。”
墨殇转身,看着似懂非懂的之夏,笑着,继续说“正邪善恶本不能潦草归判。就像姑娘说过的,正邪应视人心。”
之夏突然现,所有的疑惑所有的不解竟瞬间全部消融在墨殇眼中的那刹那柔情里。
“差点忘了正事,谢谢姑娘适才的仗义相救!”墨殇正儿八经的笑着对之夏行了一番大礼,“咱们后会有期。”
这慈镜寺是这少咸中最大的寺庙,建在崇岳山旁边的玉侧峰上。那刘氏巳时从金府出,为了不惊动任何人,她蒙着面纱,只带了她的贴身侍女影儿步行了将近两个时辰,到了这慈镜寺。
刘氏走进大殿,与大殿内的住持浅谈了两句,便从那住持手中拿了三支香,走到了殿中的佛像前,跪在地上。
这寺中的师傅们虽不知这女子是谁,但都识得此女。十年来,这女子每年的今日都会一身素白来到寺中。别的香客来上香还愿都会跪在蒲团上,拜佛还愿后便离开。而这个女子,每次来都跪在石砖地上,而且一跪就是两三个时辰。
寺中人来人往,外面的天也由通明变得昏暗。
“夫人,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影儿跪在刘氏旁边轻声说。
“扶我起来吧!”
刘氏扶膝而起,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眼花,双膝一阵酥麻,踉踉跄跄的起身又退后了一步。
那刘氏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满头是汗,勉强走出了寺门口。
“夫人,这离家里,怎么说也要两三个小时的路程,您的身体恐怕支撑不住。我先扶您出去,您先在这休息下,我去山下看看有没有轿撵可雇?”影儿说着,将刘氏扶到了寺门口的一块高石旁,从腰中取下自己的帕子,铺到那石头上,扶着刘氏坐下。
“不用麻烦了,反正我们也不着急回去,你先陪我在这休息会。”刘氏拉着影儿,坐到自己的旁边。
“夫人,不是影儿事多,实在是不忍心见您每日都折磨自己。您这些年每夜都在房间里上香祈祷已算虔诚,何苦还要步行来此折磨自己?况且现在已至晚秋,这寺中的砖石难免寒凉。说句僭越的话,我知您早已看开一切,老爷冷落了您,您也习惯了淡然度日,可您不能因此糟践自己让那贱人看笑话不是!”
这影儿是这几年唯一一直陪在刘氏身边的人,也是在刘氏失宠的这几年里唯一把她当做金家主人之人。自从九年前柳钰汐的出现,金沧濯彻底沦陷在她的温柔乡中。与此同时,为了能长久的与那柳钰汐作伴,金沧濯沉迷于炼丹问道,倒是花了大把的时间去研究长生之术。
刘氏一开始也曾极力劝阻,毕竟剑道是崇岳金氏的生存大道。可那金沧濯似乎越来越反感刘氏的存在。
后来,刘氏自请搬去了金府的侧园居住,数年再也没有见到金沧濯的面。没过多久,这个影儿便被那柳钰汐分派给刘氏。
起初,刘氏以为这影儿是柳钰汐派到自己身边害自己的人,便对她处处提防。后来,刘氏慢慢现,这影儿是个实心为她的姑娘。两人默默陪伴着,这日子也算是不再那么崩溃。
“看不看笑话又怎样?起码我还能活着。如今这些苦,受着心甘情愿。”那刘氏盯着地中那一缕一缕的香火,若有所思的说
“夫人,我一直想问您这些年您究竟有何放不下?这几年您每日都在上香祈愿,是为了谁?老爷吗?”
“为了一位故人……”刘氏揉了揉已经略微肿起的膝盖,轻声说。
“那那位故人也算有幸,有您这日复一日的为其上香祈愿。”影儿看着灰蒙蒙的天,淡淡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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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是什么幸事,终是我有愧。”刘氏拄着石头,慢慢站起,对影儿笑着说道“影儿,我们回家吧!”
下了玉侧峰,天已大黑。为了不引人注意,两个人抄小路往金府走。
这条小路虽然荒僻,不似官路热闹敞亮,但偶尔还是有三两名行人。而且,这条小路直通金府所在的崇岳山,比官路相比少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
影儿拿着灯笼,扶着刘氏走在这条路上。
也不知何故,今日这条小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加上夜深昏暗,刘氏心中倒生出了一丝担心。
走到小路深处之时,在两个人的正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那个男人背对着两个人,手握佩剑,似乎是在等着谁。
“公子,烦请让路!”影儿抻着手,将手中的灯笼举起,意图看清前面男子的容貌。
“你旁边的那位可是刘夫人?”黑衣人沉声问。
影儿看着旁边淡然的刘氏,一步跨到她的面前,将刘氏挡在身后,高声道“非也。”
一瞬间的安静后,只听那个男人冷笑了两声。还未待两人挪动脚步,两人只觉头部一阵剧痛,便没了知觉。
林间深处的一处破旧茅草屋中,房中油灯上火星微弱,墨殇坐在房间内的破椅上。他旁边的煤炉上放着一个破烂不堪早已掉漆的茶壶,茶壶壶口处冒着稀稀的白烟。
“公子,人带到了。”
“勿让外人靠近。”破椅上的墨殇道。
“明白!”适才进屋之人将刘氏和影儿轻放到地上,对墨殇行了礼,走出去并将房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