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什麽时候小了不少,看样子不久就会停了。
江季同没在原地干等着车过来接,而是费劲地把单姯背了起来,想要抓紧时间尽快把她送到医院。
晕倒的人身体太软根本背不稳,何况江季同只有一只手,为了不让单姯滑下去,他只好用嘴拆掉了吊着手臂的绷带,两只手牢牢将她固定在背上。
刚刚去接单姯的时候压得那一下估计已经造成骨折的二次损伤了,现在也顾不上那麽多了。
等来接他的人接到他时,江季同把单姯平稳地放进车里後,他已经疼得满头大汗几近痛昏厥过去,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
“哭什麽?”单姯用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淡声问,拇指轻轻擦过他的眼睛。
她问完,撤回了自己捧着江季同脸颊的手。
江季同一愣,两只手下意识抓紧了单姯的双肩,被抓紧双肩的人身体瞬间僵硬。
还没等单姯反应过来,双肩上的力就把她往前一带,她整个人往前趔趄一步,撞进一个温暖宽阔的胸膛。
江季同紧紧抱着她,将头埋进了单姯的颈窝,他害怕了,害怕再看到单姯那样绝望涣散的眼神,害怕她会一寸寸碎在自己眼前。
单姯难得忘记思考,呼吸也乱了,任由江季同抱紧她,感受着他颤抖的身体。
见他怎麽也平复不下来,单姯伸手回抱着他,慢慢拍着他的後背,轻声叹气,“你在害怕什麽?”
“过!过过过!这情绪非常好!非常到位!”梁星纬举着喇叭,大声嚎着。
花田中央抱着的两人被吓得灵魂一颤,慌忙松开了对方,江季同茫然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表情愣愣的像是还没怎麽回过神。
石芿站在监视器旁边,抱着臂眼带深意地看着花田里的两个人。
从江季同先斩後奏进了《落云》剧组,她气势汹汹杀过去,对上单姯这女人的那一刻,她就认出了单姯就是那晚江季同宁可手臂二次骨折,也要将她尽快送去医院的湿身女人。
江季同当时突然从医院偷偷溜走,手机关机,就在她找人找得快疯了的时候,他又当什麽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打回电话让人去接他。
石芿没想到都深更半夜了医院外面还都是记者,她刚出住院大楼就被记者团团围住无法脱身,想着这会儿江季同留在外面或许比回医院更好,就和记者周旋一拖再拖。
等她终于脱身,连忙开车驶出医院大门,刚刚左拐就看到一道身影背着人,从路灯不怎麽照得到的角落里步伐沉重地走出来。
江季同脸色苍白,嘴里咬着用来吊手臂的绷带,咬着绷带是为了防止自己疼到难以承受时咬伤舌头。
已经没下雨了,可他脸上的汗水多得就像被雨淋过一样,顺着眉毛流进眼睛里,汗水的辛辣刺激着眼睛,辣得眼眶通红。
这个点医院外面已经没什麽人了,江季同浑身湿哒哒的,模样狼狈的像个流浪汉,没人会把他和那个正处风口浪尖的大明星划等号。
石芿心惊地一脚踩了刹车,连忙下车想将他背上的人接过来,可江季同不肯,他拧紧了眉眼神倔强地看着她。
石芿只得骂骂咧咧去开後车门,看着他不肯假手于人,视若珍宝般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轻手轻脚放进了她车里。
他的左手在发抖,还要费劲地脱下大衣盖在女人身上,没有大衣的遮挡石芿注意到他打着石膏的左手臂,石膏都碎裂了!
她惊得瞪大了眼睛,怒火攻心地吼他,“江季同!你疯了!你他妈真的疯了!”
江季同全身肌肉都绷紧了,缓缓拿下了嘴里咬着的绷带,不出一声地抿紧唇,可他疼得嘴唇都在颤抖。
石芿气得太阳穴胀痛,吼他,“滚进去坐着,我送你找医生!”
江季同动了动血色全失的薄唇,最後没办法指着单姯,意思是先送她去。
“江季同你有病是不是?你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还要先送她去看医生!这女人是你谁啊?为她你疯成这样!”
思绪回笼,石芿深吸了口气,当时江季同不知从哪儿捡回这个女人,突然的莫名其妙。
但当时她就知道,江季同栽了,还栽的不浅。
单姯回到监视器前,去看监视器里的画面,问梁星纬,“什麽过了。”
单卿宋指着监视器,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是江季同脸部情绪的特写,只有你一个背影子,或者侧脸,到时候再给裘安来个情绪特写镜头,後期剪辑在一起就行了。”
“这种情绪或许就这麽偶然一次,下次想要表演出这麽饱满的情绪张力,多少都会有点表演痕迹,这段很自然很有感染力。”
单姯站得位置刚好是给裘安设计的站位,摄影机位什麽的都一应齐全,梁星纬发觉江季同情绪来得很好时,就连忙让摄影老师拍下来了。
单姯看过後点头也表示赞同,梁星纬立马招呼裘安过来,裘安和单姯的服装造型方面是有差异的。
只拍了单姯的上半身和侧脸,侧脸到时候抠成裘安的就可以了。
单姯把白衬衫外套脱给裘安,又把自己夹头发的抓夹取下来给造型老师,让造型老师照着回放给裘安弄一下头发。
其实单姯也只是拿抓夹随便把头发盘起来,被风吹得乱了一点而已,弄起来很容易。
场记观察着裘安身上和回放里已经拍下的单姯身上有没有什麽不一样的地方,以免後期出现穿帮。
最後场记把视线锁定在单姯的右手上,那里戴着一枚宽戒。
“单导,”场记指了指她右手食指上的宽戒,又指向回放,“戒指。”
单姯愣了一下,摘戒指的手有些迟疑,“不能抹掉吗?”
梁星纬搓着下巴,“会有痕迹。”
他看向单姯,“这戒指对你很重要?”
单姯什麽都没说,把戒指摘了给裘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