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如夏看姜毓宁哭得冒出个鼻涕泡,忽然笑了:“走吧。”
“呜呜呜…嗯?”姜毓宁一顿,“你真的跟我回去吗?”
“是啊,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考江大附中的麽。”
这一天之後景如夏又恢复了正常,仿佛过去的一个月都是迷梦幻影。渐渐地,没有人再问她那天到底发生了什麽。
大家默契地闭口不提,好像只要不说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就连她也对自己说,忘了吧。
两个月之後,她中考过了江大附中校线十三分,稳稳录取。
那个暑假,她是在岛城度过的。景如夏很喜欢听海浪的声音,每次浪花退回去,好像都能卷走一点她的难过。
她总是坐在海边看书。
等她从岛城离开的时候,情况已经好了很多。
“後来的事情,你应该就知道了吧。”
礼堂里陷入诡异的安静,裴叙看着景如夏,只觉得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最开始在江大附中遇到她的时候,她的变化真的很大,跟他印象里那个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姑娘一点也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
他的手因为愤怒而不断攥紧,完全忘了自己还握着景如夏的手,直到女生“嘶”了一声:“裴叙,你弄疼我了。”
他清醒过来,骤然卸了力。
“你……”裴叙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暴力地不断揉捏,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甚至有些窒息。
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也没有想过她会经历这些。他无法想象十三岁的她是怎麽一个人默默承担了这一切,把痛苦嚼碎咽下去,哪怕玻璃渣划伤了喉咙也没说一个字。
她得多难过啊?又有多痛呢?
没有人知道。
景如夏轻轻摇头,回握住他的手。
她曾经以为这段经历是永远也跨不过的深渊,可是真的走过,才发现其实并没有那麽可怕。
“裴叙,”她看着他认真地说,“这件事,除了你,我没有告诉过别人。”
“因为我觉得如果说出来,後面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我爸妈肯定会追究到底,我是真的很怕她会伤害他们。所以就当做我送给她的最後一个礼物吧,从此以後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只是,你知道吗,你是我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观衆,我当年就那麽不明不白地退赛了,总觉得欠你一个交代。”
她不需要他帮她做什麽,也无关爱恨,只是在给八年前的他一个交代。
裴叙愣住了。
他是她的,第一个观衆麽?
景如夏听他久久无言,忽然有些害怕,他如今见过了她破碎的样子,还会喜欢她吗?
“时间不早了,”她站起来,不敢听他的下文,“我先回去了。”
裴叙看着她的背影,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想,一定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才能抚平她心上的伤痕。
那他就给她很多很多的爱好咯。
“景老师,”他在她走出礼堂大门的最後一秒叫住她,“别急着走啊,给我签个名行不行啊?”
像是春冰融化,百花盛开,景如夏停住脚步转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麽?”
“我说,”他跟上来,再一次牵起她的手,眼眸带笑,“你就这麽急着甩开我这个小粉丝吗,交代完了就要走,好歹给签个名呗?”
景如夏小小声:“签什麽啊,又不值钱。”
“怎麽不值钱了,我拿回去裱起来,”他说笑着,脸色却认真起来,“景如夏,其实你不用给我什麽交代的。我不懂舞蹈,是因为你才去了解。”
“从始至终,我欣赏的只是你而已。”
“所以无论你还跳不跳舞,我都会一直当你的观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