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很多以前的事情。
最开始学跳舞,她是被她妈妈逼着去的。陈女士说跳舞有利于塑造形体,等她长大了就会变成气质美女。
小景如夏才不管那些呢,她只知道压腿很疼,基本功练得人掉眼泪,每次都哭闹着不愿意去。
只不过反对无效。
她这人做事要麽不做,只要做了就一定要做好。所以她虽然没有那麽热爱舞蹈,还是尽自己最大努力去练习,一场场比赛下来倒也有了点感情。
直到她发现有一个男生会来看她所有的比赛和表演。
她不认识他。
但他总是坐在第一排最右边的那个位置上,安静地注视着她,为她鼓掌,为她欢呼。
偶尔的目光相撞,她能看见他眼里的欣赏与笑意。
景如夏拥有了人生的第一个观衆。
当她站在舞台上,知道台下有一个人是为她而来,她的每一次搭肩丶出手,俯仰之间好像都有了别样的意义。
只是她没来得及拥有更多观衆。
那一年早春,她退赛之後,还是悄悄地去场地看了全程。
他没有来。
是听到退赛的消息,对她失望了麽?
景如夏後来再也没有见过那人,在那之後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有意识地让自己忘记关于舞蹈的一切,并且不愿意在任何方面表现出自己的优秀。
她像一只蚌,躲在两片硬壳的保护之下,畏畏缩缩。她害怕自己一旦露出锋芒,好不容易挣脱的噩梦就要重现。那些人剜去了她的珍珠,还要嘲笑她的平庸,她独自舔舐伤口,过了很久才勉强自愈。
对于跳舞,她如今想起来倒也并不抗拒,甚至有些怀念,怀念挥汗如雨练习的日子,怀念她短暂拥有的那个观衆。
只不过是对这个世界有一点点失望,才不愿回想,不愿提起。
寝室的灯忽然灭了,她感受到床微微震动,大概是室友在爬梯子。
几秒钟後,她听见肖慕雅压低的声音:“我还以为你早就睡了,怎麽还不休息?”
“准备睡了。”
“晚安,生日快乐。”
邻床很快没了动静,景如夏躺在黑暗里,睁眼望着天花板。
这个世界似乎也没那麽糟糕。
她又想到裴叙送她的香槟玫瑰,或许他就是当年那个男生呢?
毫无根据的猜测,却叫她手心微微发热。
景如夏觉得脑袋里混乱极了,如果他真的是,还愿意和她做朋友,给她送礼物,说明他不是对她失望了?
是不知道她退赛的事情吗?那他当时为什麽不来看比赛?
她想到这里,觉得说不通,又推翻重来。
如果他不是那人,那大约就是不知道她的喜好,所以这一大束玫瑰是出于对她的……
喜欢?!
景如夏被自己的想法吓住,她翻了个身,默默在心底吐槽自己自作多情。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他喜欢我。
她按亮手机,时间竟然已经走到凌晨。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吧。
早八重要。
景如夏定了个七点二十的闹钟,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