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今晚之後周灵昀要被她从有钱人的类别里单独拎出来,提升到另一个更高的层级。
——她搞不懂有钱人。
更搞不懂周灵昀。
温知语此刻心里没有任何一点被人告白的期待和浪漫意味。
周灵昀看似随心所欲,但若是理智地稍微回想一下,他说的话和做的事背後,大多时候不会毫无道理。
温知语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格外清楚地意识到,每次面对这个人,她的第一反应除了意外,好像永远都带着一点不太明显的防备。
大概也因此,此刻除了最开始那一点意外,温知语看起来并没有很明显的情绪波动,显得有点无动于衷。
她没有再发问,想了下,而後冷静地回视着周灵昀:“说说看,你的理由。”
不是第一次意外她的聪明和反应,周灵昀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停了两秒,从鼻腔里浅淡地哼笑了声,他没有顺着温知语的话继续,而是似笑非笑地先对她的反应评价了一句:“对我警惕心真的好高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嗓音有点低,在那句告白的前提下,顶着这样一双会说话的深情眼,听起来几乎像是染了几分抱怨的意味了。
但他并没有否认温知语的反应。
而温知语对周灵昀的话也丝毫没有往一丝暧昧狎昵的方向想。
两个人每次的对话,都更像是一场公开利益的谈判。
“你不是打算解除你和你前未婚夫的婚约麽?”
周灵昀慵懒散漫,但不说废话。
在这样征求女方恋爱的前提下,他并不显得紧张忐忑,语调也没什麽波澜,像个旁观的局外人一样,置身事外地陈述事实:“以贺家和你们方家那个德性,这桩婚约解不解除不是你一句拒绝就可以改变的,你自己应该也知道?”
港城就算了,京宜世家的情况他也清楚。就算信达林家知道内情不算意外,但周灵昀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会关心这些?
温知语很怀疑。
三言两语就能直接抓到问题的关键,他确实很精明,也很擅长蛊惑人心。
温知语没否认:“所以呢?”
“帮你的意思。”
周灵昀拎着手机在指尖转了一圈,擡眼看她,轻描淡写地开口:“贺家和方家那边,还是有别的人想阻拦也没事——我可以帮你都解决掉。”
温知语眼睫轻轻一动。
她看着周灵昀,一时没有开口。
其实有那麽一两次,温知语有点仰望周灵昀这种对一切都无所畏惧的态度。
她见过圈子里一些家境殷实或是有权势的二代三代公子哥,同样矜贵得高高在上,在每个纸醉金迷的场合都能混得风生水起,但真到了面对稍微大点儿的事,气场是虚的。
因为就连他们自己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依靠家里就什麽都不是。
没有人像周灵昀这样。
外界说他什麽的都有,无论真假与否,这个人一概不否认,行事高调,但不屑于遮掩,烂也烂得坦荡。
像那晚在鹿鸣山的盘山公路,他说摔过,但今晚不会让她摔。
很莫名,周灵昀就是有这样的底气,他也说到做到。
温知语默了默,有点好笑:“通过谈恋爱解决?”
看出她的怀疑,周灵昀也不急,他低低应了声嗯,平静道:“没有人敢跟我抢人。”
“……”
这话挂到网上估计不到十分钟,就会有99+的评论,类似于:“塑料袋不用拿了,都让他装死得了。”
但如果在下一秒得知说这话的人,估计这些评论很快又会变成:哦周灵昀啊,散了吧。
——这会儿温知语听到这句话,也是这个心历路程。
有钱人的逻辑有时候就是这麽朴素实在,让人无法辩驳,也失去辩驳的欲望。
和谈判场上的商人不同,周灵昀好像比较喜欢先将对方能够得到的利益大方直接地摆到明面,然後他再慢条斯理亮牌。
但温知语也记得他说过,做生意讲究的是双赢。
温知语没跟他的节奏走,她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说:“我有看到,说你被家里安排相亲。”
温知语和他的交集实在太少,能联想到的东西也缺乏。
不过前段时间刷到过一段简单的采访——在那条被港城狗仔拍到的“赵家设宴7号花园”的浮夸新闻之後。
周灵昀的亲叔叔周秉琛在一场慈善活动後被媒体问到此事时说,家里确实为周生物色了不少家世相当的千金相亲。同时也大方地表示,不过家里的长辈们都很开放,最要紧的还是要看周灵昀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