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要偷偷离开域陵,这不就是……”司昀压低声音说,“逃婚吗?”
“既然知道她的身份,如何还要带着她,如果被人发现,那可是得罪了周丶陈两大家族,咱惹不起的啊殿下。”司昀拖着尾音,十分无奈道,早知道他就不该跟着来的。
“如何知道她的身份?”秦祉笑了笑,“她不是没说嘛。”
“我们既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知道她的目的,只是她要出城,就顺路捎带一乘而已。”
“好处呢?”司昀问,“被发现的话,陈氏哪里会听你这番解释,得不偿失啊!”
秦祉从袖口中递出一封信:“阅後即焚。”
司昀狐疑地打开,而後没了动静。
上面是蜀州据点的密探传递的情报,数月前蜀州乱战,难民涌入域陵後,陈岁私自开仓救人,致使陈氏宗族长老大怒。
其兄长,陈氏长公子陈为,为保小妹与周令利益联盟,将其赐婚给周和。
“私自开仓,这可是死罪……”司昀惊骇道,“那位女公子这麽猛的吗?”
“不对吧殿下。”司昀微微俯身,凑上前,“要是她还有这个罪名,帮她不是更容易出问题吗?”
“你以为,若是联姻之後,她会如何?”
“什麽意思?”
“她若嫁给周和,那一辈子就只能是周和之妻。”秦祉若有所思道,“但若是逃离蜀州,能不畏生死开私仓救人的人,必定会有一番作为。”
“而她的把柄在本王手中,若记得本王的好,便是我晋赭的又一同盟,何乐而不为呢?”
“可得罪周丶陈两家……”
“陈氏不会对任何人声称陈岁跑了,周氏即便猜到也不会说。”秦祉缓缓勾唇,“那多没面子呀。”
最终的结果就是那事闹得很大,总之给域陵闹得人仰马翻的,不过秦祉始终觉得不能怨自己,如果不是陈氏非要死追着不放,她不也就混出城了。
还害的她最後连翼安也没去成,葛向北来信询问的时候,从那缭乱的字迹都可以看出他本人对秦祉行为的极度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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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朔昭阁内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让陈徽进门的脚步下意识停住了,贾文勰见状笑道:“使君不必在意,请。”
朔昭阁是个神秘的组织,其中密探星罗密布,揽天下之才,却无人知晓具体名单,仿佛埋藏于黑暗中的眼,沉着地窥视着世间万物。
但,这只是个传说,就像是父母编造给小孩的睡前故事,没有几人当真,更不必说士族大家。
因为若真是如此,当年朔昭阁如何救不出天子,将朝纲拱手相让于阮义?
只是。。。即便再不济,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吧?
屋檐上扑簌簌掉落下一大块的时候,院子里的人同时朝着两边躲开,嘴里纷纷喊着:“司昀校尉,你到底在做什麽啊?”
“别再闹了,要是一会儿楼真塌了,阁主回来该怎麽解释?”
“洛书真女,你快让你那信徒住手,朔昭阁岂能容忍你胡来?”
陈岁蹙眉擡头望向始终一言不发,但表情丰富灵活,上窜下跳躲避追击,却没有还手的人,喃喃道:“故意的?”
终于,在最後一只火油被射上天空的一刻,火光四射中,好似两颗赤日当头,伴随一声巨响,司昀利落翻身而下,落定到了秦祉面前,一挥手:嗨!阁主。
屋顶……
塌了。
“……”
秦祉表情相当平静,看起来接受度良好,只伸出手拍了拍陈徽肩膀,然後冲着他平伸,勾了勾手指。
陈徽眼中的不解代替了刚刚不可置信的神情:“什麽?”
柏萧鹤轻飘飘地补上一句:“赔钱。”
好了,他现在又恢复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和我有什麽关系。”
秦祉扬头示意,院内正中,是一张与陈徽有五分相似的脸,此刻正意图转身要跑。
“陈岁!”
“天尊!殿下你竟然如此不守诚信,怎麽能让他来朔昭阁!”
“不守诚信的应该是真女吧?”贾文勰反问,“单是梌丶潭二州,那些散播出去的谶纬不皆是出自洛书教吗?”
“那是真神天命,更诓论你敢说你晋赭王便没有半分动心不成?”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惊,目光所及之处,只看他们家殿下闻言倏而一笑,金黄色的光泽落在锦服华冠之上,仿佛渡上一层金光。
陈岁所言之胆大,无不让人意外,因而贾文勰一时也并未出声。
她指的动心,是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