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颉妙作势从怀中掏东西说:“这是都邑令给我的腰牌,你见了便可放心吧。”
夜色下,李还眯起眸凑了上去,只见玄色腰牌之上赤裸裸金字写着“朔昭阁”三个大字!
“你!”李还当即倒吸一口冷气,不等出声,崔颉妙手腕一转,弯刀匕首已然划过对方脖颈,她冷声道:“杀。”
霎时,千人吹号呐喊,营帐中一时乱作一团,纷纷举着兵器朝这边冲来,但……
调虎离山。
黑影闪现,八千兵马自山坡俯冲而下,气吞山河般撞向营帐,踏碎一切,身後粮仓赫然燃起冲天火光,将留锡变成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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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吧?”秦祉笑眯眯地凑近,“我还当柏都督习以为常呢。”
“坚持住啊,王戚得了信,徐军现在军心涣散,正是一鼓作气的时候!”
倏地,她的手腕被对方抓住,温热的触感从手心蔓延,只听柏萧鹤笑道:“少幸灾乐祸。”
二人面容离的极近,像是互被吸引,带着笑意的双眸交错,越靠越近,直到下一秒,居川声音出现,才打破了看似诡异实则旖旎的气氛,他狐疑地试探:“额。。。。。。冰清玉洁的柏都督?”
他心道这戏份便是现在还没能结束的吗?
“你住嘴!”但生怕这人再给自己添上戏份,二人异口同声的回头打断道。
……
但轻松的氛围并未持续多久,韩晟的信号已经率先传了过来,王戚徐生接到条子,消息一出,自有他的人从中作梗,粮仓被烧一事当即传遍大军,闹得人心惶惶。
後备无粮,徐军大乱,十万大军没有在此停留的能力,必须马上撤军,原本王戚从劭关偷偷绕端寿丶意图前後夹击的打算也直接打了水漂,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如今撤退的路线也叫人彻底打散了。
崔颉妙的精英兵马从沄江一路南下,管乔从西侧率重骑碾压至城门外,至于主战场,除去韩晟搅和的浑水外,城门第二次缓缓开啓,柏萧鹤丶居川率兵以不可阻挡的雷霆之势横扫徐军。
战火弥漫,遍野肃杀,刀光剑影中无数士兵倒下,震天的厮杀响彻云霄,掩盖一切嚎鸣惨叫,剑锋刺穿一颗颗人头,脚下累积一道道尸首,绝望丶杀戮深深笼罩着,好似看不到尽头。。。头顶朝夕交替丶日月轮换,足有数日之後,鲜血浸透残衣大地,满山血红一片,疮痍遍布,箭矢碎石中白骨累累,血海尸山延绵数十里之远。。。。。。
沧州胜了。。。
可沧州,也没有胜。
这一战持续了近半月的时间,直到徐生被捉,徐军撤回沄江对岸,才彻底落下帷幕。
一月後,端寿城门工兵连同百姓一起修补着城墙,大街小巷重新回归了往日的平和。
沧州一战落下帷幕後,仍有不少公务等着秦祉去处理,但她聪明着呢,知道衆人都去王府里寻她,便干脆躲懒跑去了春山居里吃酒。
食案上碧玉光素莲瓣盘内装晶莹剔透的素醒酒水,旁边白釉折枝月季碗盛团团糯糯的软酪,冒着热气刚出炉的炙肉薄薄一层切放整齐,搭配着吸油的方糕和小碟新鲜的葡萄,最後是一壶琉璃清酒。
“你倒是会享受。”春山居眼下没有半点人气,陆绥端坐到了对面,将手中最後一碗冰雪冷元子搁置在她面前,“端寿现在都快忙成一团了,你还有闲心躲这来玩。”
秦祉用匙舀了一勺,冰冰凉凉的味觉在口齿间炸开,带着丝丝甜意,她惬意地眯起眸:“那与本王有何干系?”
“眼下沧州本就混乱,楚湛和陶祺,以及端寿其他士族都等着处理,沧州牧陶卓的身体又大不如前,徐军刚刚撤退,兰干插手劭关。。。。。。”秦祉掰着手指一件件数过去,然後突然停了一下。
“啊对,还有柏浪昭,他这次活捉徐生,战功赫赫,怕是不会满足于郁南太守一位了,这麽算下来,至少半年内,沧州不会安稳。”
“你和柏浪昭。。。。。。”陆绥单手轻轻敲着食案边缘,若有所思地问,“在一起了?”
“咳咳……”秦祉一下被呛住了,咳了半天才缓过来,陆绥将茶递过去,“这麽紧张做什麽,真在一起了?”
“安心,这种事没什麽值得惊讶的。”陆绥品了一口软酪,“不就是男人嘛,只是没想到殿下够厉害的啊,连柏浪昭那样的男人都能睡……”
秦祉:“……嘘。”
陆绥见对方忽然正经的表情,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身後一道黑影笼罩下来,旋即听见熟悉含笑的嗓音问:“谁和谁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