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祉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莫非真要拱手让人?”韩晟眨了眨眼,“不应该啊,若真是居心叵测之人,梌州的危险便要多上一分了。”
秦祉微微一笑,擡腿迈入了议事厅,并未多言。
厅内,衆人正虚与委蛇的互相攀谈着有的没的,内里却是谁也看不上谁,维持着表面功夫罢了,秦祉的身影刚一现身,数十道身影一同起身,纷纷行礼道:“殿下。”
“殿下既然到了,我们便也不藏着掖着,自端寿一战後已过半月有馀,杂七杂八的事却每个人拿定主意,如今各位皆在,不若今儿个便给个交代。”其下自有人按捺不住,率先开口,“这其一便是,端寿王楚湛为何要被关入牢中!”
秦祉单手搭在凭肘几上,冷眼打量着那人,像是一条毒蛇般,冷意入骨,直到对方语毕,她才微微勾唇:“本王以为,当日里街的事诸位都已经了然于心,怎麽?”
“还需要本王再为你们复述一遍不成?”
“里街一事出在攻城时分,当时大家心心念念的都是守城一事,哪里还匀得出功夫管这些,何况当时只有两人指证端寿王,其馀大小证据都不够完善,殿下如此便潦草处置了,是否有失妥当?”
“哈,这话说的倒是有意思。”管乔双手撑着木案,两眼一挑盛气凌人,退下轻甲,单是一身玄衣也足够唬人,“依你的意思,岂非是在指责殿下不成,当真好大的胆子。”
“在下只是认为,凡事都应讲证据。”
“那便给你看这个证据。”秦祉微微擡手,拦住了管乔的话,“有劳监野校尉将人带上来,给这位。。。王长史开开眼。”
崔颉妙抱拳道:“是。”下一刻,又是几人被推了进来。
这几人一进门便被眼前这番景象吓傻了,且不说主位高高在上的晋赭亲王,但是两侧坐下的人,有哪个名字说出去,不是被天下熟知的,文人武士,皆为权利的象征。
为首的男人膝盖一软,直接跪伏在地:“小民见过晋赭王殿下,见过诸位。。。。。。额,见过诸位。。。。。。”
他从未一次性见过这麽多上位者,一时连称呼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踌躇半天没了动静。
“这是。。。。。。”王长史一惊,细细看去,越看越觉得冷汗直流,“他是?”
“王长史如何会不认识他呢?”秦祉挑眉反问,“这位可是百戏坊的老板呀。”
他当然知道这是百戏坊的老板,可此人不是早就让楚湛暗中送出城後,命人下了杀手吗,为何会好端端的出现在这!
是他!晋赭王。
王长史强行压下了乱成一团的脑子,将视线移到秦祉面上,勉强笑道:“在下有些脸盲,殿下这麽一说倒也是想起来了,的确是百戏坊的老板来着。”
证据确凿。
一行人陆陆续续地将端寿暗里秘密勾当交代个一清二楚,直接将楚湛彻底锤死,毫无反驳的馀地,未几,王长史幽幽道:“这麽说来,也是够骇人听闻的了,不成想端寿竟有如此茍且之事,只是殿下,若是依照这几人的口供,那春山居听起来也并非什麽好地方。”
“据我所知,春山居的背後可是陆氏的二公子,陆绥啊。”王长史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要说陆绥全然不知,未免就有些可笑了不是,可若陆绥知晓。。。。。。那。”
“咕噜咕噜。”
四轮车压过竹席地面发出声响,陆衎移到厅堂正中,面容平淡,眼神波澜不惊:“殿下,春山居乃是陆氏上任家主的産业,自上任家主逝世後,因在下腿脚不便,外事诸多事宜皆交由伯端代理,但伯端为人懒散,对此并不上心,因而全权托付给春山居的管事春盈。”
“那春盈早就撞死在里街,随你说去都是死无对证!”
陆衎冷眼一扫,漠然视之:“王长史执意定我陆氏的罪,言行举止无一不心向楚湛,岂不更是居心叵测?”
“你胡说什麽?”他当即脸色一变,“我只是向殿下说出我的猜忌罢了,如今端寿何人不是因此事闹得人心惶惶,你们陆氏作为和春山居关系最大的人,怎能不被怀疑!”
“呦,我是不是来的不巧了?”低醇清雅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打断了议事厅上的口角纷争,随着声音的来源望去,是一道高挑俊美的身影逆光而站。
都邑令,张陏。
“看样子,殿下还有的忙。”张陏妖冶的双眸绕着厅下缓缓扫视,最终寻了个好位置,他顶着衆人或惊疑或恐慌的目光踱步到那人眼前,“麻烦。。。。。。让让?”
木案前,那张常年没有表情,苍白无血色的脸微微擡了起来,与对方相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