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芜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到自己在黑漆漆的海面上浮浮沉沉,不断有惊涛骇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四周还有牙齿闪烁寒光的鲨鱼虎视眈眈,她只能死死抓住身下的浮木。
不知道漂了多久,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点灯光……
她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地舒了口气。
“姑娘,你醒啦!”一个妇人的声音欣喜地说道。
沈青芜转动眼珠,看到说话的是个面容秀美的中年妇人,头上包着素色头巾,手中端着一个白瓷碗。
沈青芜只觉得那妇人的五官有些眼熟,眉眼温柔和善,看着便心生亲近之感。
妇人笑吟吟地说道,“来,把药喝了吧。”
“我……”沈青芜张了张嘴,刚说了一个字,就觉得喉咙处火烧一般灼痛不已。
她想坐起来,却又牵动了腹部和腿,顿时疼得五官都纠结成了一团。
妇人见状,连忙将药碗放在床边几案上,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来,“姑娘喉咙受了伤,这两日说话不太方便。不过没有大碍,将养几日就没事了。”
沈青芜感激地笑笑,又指指自己的腹部和腿,露出疑问的表情。
妇人笑道:“姑娘不用担心,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及脏器和筋骨。不过吃几副药,卧床休养三五日,就全都好了。”
妇人轻描淡写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医生哄重症病人的话。都是一样的套路:大病化小病,有事说没事。
妇人又将那碗药端了过来,拿了银汤匙舀了一点药汁,看样子是要喂她喝药。
沈青芜不习惯被人伺候,“我……自己来……”说着伸手接过药碗,将那碗褐色药汁一口气全灌了下去。
中药特有的酸苦味道直冲天灵盖。
沈青芜眼泪汪汪地把碗还给妇人,“……多谢……”
妇人笑着接过碗,从一个小罐子里拿了片枯叶样的东西递给她,“这是乌陈叶,姑娘把它含在口中,喉咙就不疼了。”
沈青芜感激地接过来放进口中,只觉得酸溜溜,甜丝丝的,口中的药味立刻被驱散了,喉咙也舒服了许多。
那妇人又打量了沈青芜几眼,“姑娘再睡一会儿吧,我先去把碗洗了。”
沈青芜微笑着点点头。
妇人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沈青芜两眼,这才笑眯眯退了出去。
沈青芜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明白那妇人为什么对着她看了又看,还笑得如此意味深长。
脸上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是一抬手就发现衣服有问题——
这不是她原来穿的那件!
沈青芜掀开被子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她全身衣服都换了新的,身上也清爽干净。
不仅衣服,被子也不是她在锦箨斋的那一条,又轻又软又暖和,被面上还绣了浅色花纹,闻起来有淡淡的熏香味道。
沈青芜转头四下打量。
这间屋子比她被关押的那两间加起来还要大,室内陈设既奢华又考究。
正中间的香几上摆着一尊莹润通透的玉石香炉,玉石上雕刻着繁复精致的莲花纹,盖钮上雕刻着麒麟,细细的烟气从麒麟口中溢出,升到半空后弥散开来。
整个房间中萦绕着清淡怡人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