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水(一)
虽然是开了赌坊,虽然是有那麽些混不吝的痞子气,虽然是有那麽一点话多,虽然是有那麽一点长得不像个好人,但是绝对不是让人这麽害怕的存在!
他脸上的表情五彩缤纷,裴聿怀没露出什麽意外,他垂眼探向姣枝,擡手挑起她白皙细腻的小脸,姣枝的呼吸急促了一下,胸膛也跟着起伏,整个人都在紧张与焦灼中度过。
他会嫌她烦吗?会嫌弃她事多吗?又或者是。。。。。。
姣枝不敢深想,她本能地去依靠他,相信他。她在长安城里,已经没有真正的亲人了。不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亲人。谁都会丢下她,谁都不要她。
她有些害怕地低垂下眼睫,让谁都看不清她的目光。恰似以为装得很好的姣枝被一览无馀地落在裴聿怀眼中,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俯下身凑近,最後蹲在姣枝的身前,第一次以这麽低的姿态擡头望着一个人,他握着姣枝的手,温柔安慰道:“没事的,他不会伤害你,只是话多了一些,看起来不像个好人而已。等我把那件事解决好,我们就一起出去吃饭,可以吗?姣枝。”
最後两字声音极其轻,好似含在嘴中呢喃,带着无尽柔情。
姣枝暗淡的眼神忽地变亮,她相信地点头。
裴聿怀微笑,朝周观祖颔首道:“麻烦兄长。”
周观祖若有所思地应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又看了眼躲避不敢看他的姣枝,第一次对自己这样无敌帅气的脸庞起了一丝怀疑,自言自语道:“真的有这麽吓人吗?”
外边的裴聿怀并没有给谢啓运过多思考的时间,他气定神闲道:“谢家如何败落的,想必没有人不知道,而你在赌坊内花了这麽多钱,又是从何而来的?你真的说得清?别以为自己搭上了太後殿下那条路,真的畅通无阻了,十多年前谢家被贬,也有太後殿下的一份功劳。”
谢啓运没想到眼前这人居然把谢家的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他是真的怕了,声音带着恐惧:“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裴聿怀平静说了一句话。
那人大吃一惊,无比骇然地盯着他,好似所有血液都跟着凝固,眼神却蕴含难以企及的浪潮剧烈翻涌。
一冷一热,胆战心惊。
裴聿怀神情淡然地说完了事,忽而朝那两人走去。
周观祖瞧了瞧急不可待要走过来的姣枝,不免顿了顿,一言不发地把人送到了门口,最後看到姣枝走过去跟着侍女说话,这才转向裴聿怀。
“兄弟,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带来的这位小娘子心思太敏感了,日後相处可能会有点麻烦,如果你只是跟着她玩玩,趁早罢手,我怕她会离不开你,但如果真的要娶她,多注意些她的情绪。”
裴聿怀想到了些什麽,极轻地嗯了一声,道:“多谢兄长,我知道的。”
周观祖对此颇有心得:“敏感丶不好解决丶粘着你,到最後你不仅甩不掉,还心疼得要命。”
裴聿怀轻轻一笑,打趣问:“难不成嫂嫂是这样的?让你深谙此道。”他没等人回答,“方才那位谢郎君,最近不会太平,你多加注意。”
“你要朝他动手?”周观祖凝视他那张俊脸,打探问。
裴聿怀气定神闲地回视,道:“看他怎麽走,如果他愿意听话,自然可以安稳,但如果背後出阴招,他一定时日无多。”
听到这话,周观祖有些摸不准眼前的裴聿怀了,总觉得身上藏着巨大的秘密,有一天终会把他给炸得面目皆非。
他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意不减,嘴上倒是责怪:“怪不得今儿个这麽有闲情逸致来看我,其实是来我这赌坊抓人来了。”
裴聿怀也跟着一笑,他目光望向又是一副望眼欲穿模样的姣枝,心不在焉道:“盯着好久了,今日总算上鈎了。”
周观祖也注意到姣枝的目光,见人眼巴巴地望着,又瞧了眼旁边迟迟没走的裴聿怀,几人就这麽僵持着,最後还是姣枝忍不住走了过来。
周观祖挑眉,转移话题道:“你这是破産了?”
裴聿怀意外道:“何出此言?”
周观祖点点他腰间的荷包,揶揄道:“你这香包倒是显得凄惨,还以为没什麽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