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看没有见到人,濮怀玉怀疑自己因为太好心被隗祯摆了一道,东张西望间脚步声从右侧的大路上来。
隗祯依旧穿着很能衬出美色的成套定制西装,好像不是刚下班,就是在上班的路上。他呼出成形的白雾,再因为这一点不够雅致的烟气微微蹙眉,说:“我也是刚到。”
他不由得对濮怀玉多看两眼。
“这是我姐给我买的,你有意见吗?”由于寒冷,少女的声音多使了几分劲,乍听好像在和他针锋相对。
就连冷到好像能跟雪色融为一体的脸,都因为丧萌的小熊帽子增添了亲切感。
濮怀玉:“所以,你有什麽事?”
“外面太冷,回车里说吧。”
他的出现太惹人注目,濮怀玉已经察觉到很多道向这里投来的视线。刚刚从隗祯身後走回学校的学生恋恋不舍回首,虽然掏出手机,却迟迟没有折返要微信的意向。
冬天的兰花总是要更出挑些。男人匆匆出现时,首先让濮怀玉嗅到的是他身上夹杂着淡淡暖意的兰香。
兰花在寒风中渐渐变冷,从淡雅的亲和力变成不可捉摸的疏离。
“那就上车说。”濮怀玉看了他一眼,“希望你能言之有物。”
男人一言不发,看着濮怀玉钻进车内,毫无章法到粗鲁地扯开缠在脖颈上的围巾,揉了揉热出浅浅汗意的脖颈,不客气地後背一靠,用眼神说“你是想冻死我吗”。
就像梁淑荷满脸错愕地将手机借给他,并说:“Ethan,你不觉得你有点太——”
不依不饶。不知道什麽叫给彼此体面,什麽叫适可而止。
但所谓“体面”“适可而止”的结果,只有他自己承担,他承担不起。
隗祯的手扶在微敞的车门上,填上一点空隙挡风,话语却不绅士:“你得让出我的位置,我才能坐。”
“开什麽玩笑。”濮怀玉刚开始走神,就因为他的话语转头,“左边这麽大的空间,你换一边不就上来了?”
“不行。”
司机在驾驶座汗如雨下。
好想升起挡板,但感觉错过了最佳时机,会很尴尬。
濮怀玉盯着他,轻轻冷笑。她可不会因为隗祯是车主就顺着他,爱坐不坐:“不上拉倒,我从那边下去。”
说罢,她裹起围巾就要挪到左边下车。于是,司机有幸见到隗祯人生第一次跑步绕过车屁股,跟赶公交似的火急火燎从左边坐上车,狼狈到生怕这位年轻的客人转身离开。
西装裤摩擦上带绒毛的家居裤。下一秒,或许就是包裹在棉裤里的丶因为蓄力紧绷着的肌肉。
但濮怀玉立马坐回原位。
好机会!
司机连忙升起挡板,表示自己对隗祯的隐私一点都不感兴趣。
挡板後,二人久久无言。隗祯後知後觉感到窘迫,偏过脸掩饰,红到发烫的耳垂无处藏身,和小拇指上的祖母绿形成微妙的冲突感。
濮怀玉看着他滴血似的耳垂。
丰满,富有肉感,饱胀的圆弧像月亮张开嘴,一切都恰到好处。
厚耳垂是财运,是福相,现在因为她被赤红色浸染。
——这无疑具有挑逗意味。
濮怀玉微微发怔,直到隗祯转过头。
他终于缓过来,轻声道:“外面很冷,你手边的杯子里有热饮。”
濮怀玉一看,就在自己身旁。
保温杯里是热巧克力。
外面确实很冷。
面对满到快要溢出的饮品,还是在车里,濮怀玉第一反应是先喝一口。
丝滑香甜,和之前在隗家饭桌上喝到的味道一样。一样惊艳。
好像坐在树下吃蜂蜜的小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