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入愁肠心更碎,万语千言化作泪。
漆黑一片的夜里,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雨,董丁今晚着实喝多了些,回到家里刚睡着没多久便被尿憋醒,迷迷糊糊的披了件衣服,站在门口对外尿了起来,哗啦啦的分不清雨声还是尿声,于是董丁尿了半小时。
丘岳麒急匆匆的来到董丁家,本来担心董丁睡下了,一路上想着怎麽才能叫开门还不引起邻居注意,结果看到董丁脱了裤子露着宝贝站在门口……。
丘岳麒忙迎上去扶住董丁说到:“姐夫你大半夜的在门口干啥呢,玩露出呢?我姐去世也没几年,都把你憋成这样了?”
董丁酒劲没过,站着都快睡着了,听丘岳麒叫自己才回过神来,瞅了一眼丘岳麒迷糊糊的说到:“啊?我尿完了麽?我听这哗啦哗啦的以为我一直尿着呢。”
董丁之所以在雨里尿了半小时,因为他是一个修习炎系魔法的魔法师,他学会的第一个炎系魔法就是前列腺炎。自从得了前列腺炎,他自己也不知道一泡尿要尿多久。
丘岳麒一阵无语说:“你这是喝多少啊,哗啦哗啦那是下雨呢,你在这光腚子站多久了,人家路过的还以为你变态呢。”说着帮董丁提上裤子系上腰带,一边嘴里嘟囔着:“你说小时候你总欺负我,趁我不注意扒我裤子,现在我帮你提裤子也算是以德报怨了。”董丁靠着墙手扶着丘岳麒道:“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记得,小时候我是扒过你裤子不假,那不是闹着玩麽,再说我也帮你提过裤子你咋不说。”丘岳麒没声好气道:“可不是麽,这事我记得,当时我正尿一半,你偷着跑到我身後猛地一提裤子,我都尿□□里了。”董丁挠挠头装傻充愣说:“是这麽回事麽?过去那麽多年的事记不太清了。”丘岳麒无语的摆摆手说:“行不说这个了,我找你有事咱们进屋说。”
丘岳麒扶着董丁进门说:“姐夫你又胖了,现在有两百来斤了吧。”董丁说:“你怎麽知道的,我觉得我体型变化不明显啊。”丘岳麒说:“你踩着我脚了。”董丁说:“是麽?”碾了碾脚下感觉确实不像地面,低头一看还真是踩在丘岳麒脚上。丘岳麒脸憋得通红咬着後槽牙说:“你看我没骗你吧。”董丁连忙擡起脚来说:“对不住,你看你不早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对压力感受还挺灵敏,踩一下就知道我胖了。”丘岳麒说:“被你踩的多了,我都练出来了,过去我以为你是心眼坏故意的,现在你醉成这样还不忘了踩我,看来你也并非全是故意,而是潜意识支配下已经踩习惯了。”董丁不好意思的一笑说:“你知道习惯这种东西一旦养成很难改掉,你再忍忍,我已经下决心减肥了,瘦下来踩人就不疼了,等我成一道闪电,到时候那些嘲笑我胖的人,哼哼,就只能嘲笑我丑了。”说完哈哈大笑,董丁笑起来像一个发动机打不着火的大卡车。
丘岳麒说:“算了吧,你都减肥多少次了,没一次成功的。”
董丁说:“怎麽就没有成功的,有一次做手术割了个痔疮,瘦了十斤。”
丘岳麒说:“你这痔疮可真不小。”
董丁说:“不是痔疮重十斤,是做完手术吃不下饭才瘦了十斤。”
董丁是个胖子,满身肥肉,挨一刀的话估计流油比流血多。裤衩子脱来下把口缝上能装一百斤大米,董丁做条裤衩的布料,别人能从头到脚做身衣服,穿着那麽宽大的裤衩子跑起来都兜风,董丁作为镇里的神庙骑士长,经常要抓捕盗贼,董丁捉贼在当地已经成为了一道风景,一般的贼还好,董丁不用跑的太快,风吹进裤衩也就跟个降落伞似的,但是那贼若也是个高手,董丁发起狠来冲刺猛追,那风太大就把裤衩都刮飞了,就剩跟绳在腰间系着,跟放风筝似的,有人赞美董丁功夫了得,做诗歌颂道:“我们敬爱的骑士长啊,请你跑的慢一些,等一等你天上飞舞的裤衩。”
董丁不仅胖,而且身材魁梧,身高两米,所以虽然身为骑士长,但没有坐骑,因为一般的马他骑上跟骑个狗似的,别说驼着他打仗,没被当场压死就不错了,後来神殿考虑到他的特殊情况,骑士长不骑马算什麽样子,影响神殿威严,所以特意赏赐给他一匹汗血宝马,这马确实力气大,没被压死,但驮着董丁没跑两步就累的尿血,汗血宝马成了尿血宝马,总之这种马爱出血是没错了。
丘岳麒忍着脚疼吸着凉气扶着董丁坐下,然後回头关了门,屋内更加黑了,丘岳麒黑暗中熟悉的摸到油灯点着了,进了里屋看看没人便说道:“姐夫你那把宝刀火之高兴呢,借我用一下。”
董丁说:“你要干什麽用。”
丘岳麒说:“这不是盗圣何七跑到咱们镇上了麽,我总觉得要出事,手里没点防身的,心里不踏实。”
董丁说:“你能出什麽事,你家那点东西盗圣能看得上?”
丘岳麒说:“屠宰场的事听说了麽,那麽多猪何七也是看不上的,但两夥高手冲突之下难免殃及池鱼。在何七没走之前,咱们镇上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屠宰场的猪。”
董丁说:“你这话确实有点道理。”转身进屋从柜子里拿出火之高兴递给丘岳麒说:“这东西就放你那吧,我以後可能用得上的机会不多了。”
丘岳麒接过火之高兴说:“行,那我先回去了。”
董丁问:“这麽着急走啊,家里有什麽事麽?”
丘岳麒故作镇定说:“没事啊,我能有什麽事。”
董丁说:“没事坐下再陪我喝两杯,最近心烦。”
丘岳麒说:“行,那,行吧。”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桌子上还摆着没吃完的鸡,只吃了鸡腿和鸡胸。丘岳麒摇摇头说:“你看你还是这麽挑食,我们家只吃得上□□面,你连鸡翅鸡脖子都不吃。”
董丁说:“我这个人心善啊,吃鸡都不忍心吃一整只,把鸡胸鸡大腿吃了,把鸡脑袋鸡屁股放生了。”
丘岳麒说:“你心善怎麽不想着帮助下我这种穷人。”
董丁说:“你别说,我还确实有些想法,我有一些旧衣服不想穿了,想捐多吃不饱饭的穷人,得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助他们!”
丘岳麒呵呵一笑说:“你觉得你能穿你这尺码衣服的人,可能吃不饱饭麽?”
董丁沉默半晌,给丘岳麒倒了一杯酒说:“我知道你心里怪我,你之前经济上要是有困难我也不是不想帮你,就是怕给了你钱你又去赌。”
丘岳麒说:“我没怪你,再说我也不是喜欢赌,我就是想回本而已。”
董丁说:“谁都说你没正事,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只要你好好过日子,以後我这边能帮一把还是会帮一把,你只要别去赌就行。”
丘岳麒说:“哎,你有这份心就行了。”说着一口干了杯中酒。
董丁说:“之前我一心都在事业上,对你姐姐关心不够,对咱们过去的小兄弟也疏远了,这都是我不对,现在想想,真是不值得。”
可能是喝多了头疼,董丁说的动情了一个劲的拍打自己的脑袋,他那脑袋长疙瘩溜湫的,离远了看跟红烧丸子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浇汁儿。
董丁长得凶神恶煞,额头上很宽的一个刀疤,跟王独秃头上的刀疤一模一样,不过他不是练飞刀的时候发生了意外,而是他妈生他的时候刨腹産,大夫下刀重了些划伤的。董丁生下来就被毁容,长大了还满脸痘坑,就像是被挖开的蒸老了的鸡蛋糕。
丘岳麒说:“你今天这是怎麽了,这麽多愁善感的。”
董丁说:“我刚被停职了,说是暂时的,为了查贪腐。其实我心里明白怎麽回事,不就是龙大那孙子找茬整我麽。他肯定要干点什麽大事,怕我跟着他立功。”
丘岳麒说:“你也别老跟龙大对着干,毕竟他是主教,比你高半级,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犯不上跟他置气。”
董丁自己干了一杯,叹了口气说:“哎,你说我有天赋也够努力,为什麽这一生都过得这麽不幸福呢,我苦思冥想这麽多年悟出一个道理,就是官场的生存法则跟咱们老百姓是不一样的。当初咱们在底层摸爬滚打的时候,你就得表现出凶狠,要不别人就欺负你,你越凶狠才能得到更多的资源,才能过得更好。所以当初咱们谁都不服,龙大都照打。这就像是狼的生存逻辑,越凶猛的狼地位越高,过得越好,分得的资源越多,就能让自己更加强壮,就可以更加的凶猛。
但是官场不一样,这里的斗争是不对等的,你越狠就越挨收拾,非得把你收拾老实了不可,你越倔强就越痛苦,官场的生存逻辑是你要怂,你要会舔。这就像是狗的生存逻辑,你越忠诚,越乖,越服从,越热情,越会讨好主人,你能分到的骨头就越多。在这方面我是真比不上龙大,之前斗狠的时候我不服他,但是要论做舔狗,我是真服。
其实狼和狗是一种动物,只不过所处的环境不同,表现的就跟两个物种似的,狗其实不是一个物种,而是一种状态,就是狼的怂态。人家龙大能在两种形态下自由切换,我是真不如他。”
丘岳麒说:“嗨,谁不一样,你别看我平时总吹牛福,其实我心里清楚,我啥也不是,我就是个废物,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害人害己,所有我身边的人都会跟着倒霉,我每天装的嘻嘻哈哈的,但是从来没有快乐过,我不仅自己不快乐,也给别人带来痛苦,你说我这活着是图什麽呢。”
董丁劝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大家日子不都是这麽活过来的,没准慢慢的就好了。”
丘岳麒说:“过去我也这麽想,我觉得我不会这麽挣扎着活一辈子,很多年前我就知道男人一定要成功,因为失败者没人会同情你,说你辛苦了你努力了,所有人都会觉得你没本事,包括你身边最亲近的人,我为什麽赌啊,都是你们逼我的,你们不接受失败的我,你们也让我接受不了失败的自己。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废物,我也确实是个废物,我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一点,但知道又有什麽用呢,除了让自己清醒的痛苦着以外毫无意义,于是我装作不知道,做一个傻福而快乐的废物,日子久了就把自己都给骗了,我真的忘了自己是个废物,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个傻福,这确实让我快乐了两天,这是我一生之中为数不多的快乐,好歹快乐过来,总比没有好,我这一生过的也该知足,不是还有那种一生痛苦从未快乐过的人麽,我还是比他们强点。”
董丁说:“我年轻的时候也觉得自己绝非池中之物,我觉得我比别人都强,我靠自己考上了神殿大学,当上了骑士长,我觉得我都前途不可限量,觉得多花点钱怎麽了,千金散尽还复来。但现在你看看我这怂包样。
你见过乡下锤牛麽,就是骟牛不用刀,而是用锤子将牛的蛋砸碎,从此牛就会变得温顺老实,成天就知道吃草干活。
後来我才发现,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後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
丘岳麒说:“可别提年轻时候了,年轻时候喜欢赌博喜欢玩,现在回想起来也挺没意思的,你要说如果我真有钱了让我过什麽样的日子最舒服,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哪有什麽最舒服,活着不就这样呗。年轻时候拼命想得到的东西,现在觉得也就那麽回事,没多大意思。”
董丁夹了两颗花生米说:“谁不一样,年纪大了,肉吃不动了,连对美女都不感兴趣了,有时候也想,就算真赚了大钱,去买什麽呢,好像什麽都不能给我快乐了。年轻时候还理解不了出家的,现在自己也想出家躲个清净,倒不是对神佛虔诚,只是俗世也没什麽让自己眷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