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早以前浏览过此秘籍,知道里面有冥引之祭的破除方法,但是因为不夜冥王早已灰飞烟灭,世上再无邪祟会用此法,所以他当时并没留心上面的每一个字。
如今看到纸上的“献祭”二字,不免心惊。
“竟然要用活人献祭!”崔若朴震惊地看着纸上的内容,“现在怎麽办?”
“先按上面的方法试下,不用最後一步。”崔传说完在鼎中画下符文,又施展法术在鼎中燃起熊熊烈火。
父子俩默默地注视着炼融鼎,火海的温度持续上升,烤得他们不得不向後退了些距离。
崔传擡头仰望着头顶巨大的天窗,夜空中依旧黑云密布,没有消散的迹象。
“爹,没反应啊,好像真的不管用!”崔若朴说。
崔传将秘籍收入乾坤袋中:“算了,先不用这个方法了,说不定常山被杀死後,冥引之祭也就自动破除了。”
“要是常山死了还没有解除怎麽办?”
“那就到时候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哈哈哈哈哈哈!”楼外传来常山得意的笑声。
崔传转身跑到月华楼门口,看了眼不知何时倚着月华楼门框而站的徐泽,与其擦肩而过,走出楼门。
不远处,顾辰谦正将白剑架在常山脖子上。
崔传一边听着常山说冥引之祭无法解除,一边向着顾辰谦走来,最终目睹着顾辰谦手起剑落,将常山斩杀。
那股一头连接着云海,另一头连接着常山的气柱,随着常山的死亡而消失不见,但是冥引之祭没有因为常山的死而解除。
天空中依然黑云压城,百姓们的精气如同水汽般源源不断地向上升腾,汇聚在汹涌翻滚的黑色云海中。
三百年前不夜冥王使用冥引之祭,以吸干陕州一城百姓的精气来强大自己,最终护域战神逆天而为,复活了全城百姓,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如今情景重现,再不解除这个上古禁术,京城的所有百姓最终一定会重蹈陕州城的覆辙。
崔传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月华楼门口,视线穿过无人倚靠的门槛,看向楼内燃着熊熊烈火的炼融鼎仿品,内心非常纠结。
纪泽兰仰视着云海翻涌的黑云:“冥引之祭真的没有解除!看来常山说的是真的!现在怎麽办?”
白决明捋着唇上那一撇胡子,眉头紧蹙,快速思考并下达指令:“悬济派的留在城东救治这儿的伤员,以及转移城东的百姓,护域派去城西,飞隐阁去城北,幻镜派去城南。各派的人自行组队检查百姓们的情况,尽快将大家转移!”
“京城人口太多了,被冥引之祭吸了这麽久,说不定很多人都奄奄一息,不一定来得及啊!”一名修士说。
“是啊,怪不得冥引之祭是上古禁术,太强了,我都有点快扛不住了!”
“不管了,白掌门这麽说,咱们掌门也没反对,执行就是了!”
岳岱宗环顾四周,部分修为差的仙门弟子已经逐渐控制不住精气的外泄,而受伤的仙门弟子早已昏厥,精气正源源不断地从体内溢出,向云海中升腾。
他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怕京城的百姓保不住了。
“冥引之祭的覆盖范围很大,大家救人以保证自身安全为先!实在不行就离开京城!此事由我一人决策,将来天界怪罪下来,由我一人承担!”
岳岱宗话音刚落,馀光瞥向月华楼房顶,只见上面站了一个人。
所有人都站在地面上,或救治伤员,或挖出被房倒屋塌的废墟掩埋的人,使得那人孤零零的身影显得十分突兀。
“徐泽,你上房顶干嘛?”岳岱宗喊了一声。
顾辰谦从恍惚的精神状态中缓过神来,随着衆人的目光一同看向月华楼,只见徐泽站在楼顶天窗旁边。
夜风吹过,托起他的衣衫下摆,随风飘扬……
“徐泽,你干嘛!快下来!”顾辰谦喊道。
“当年护域战神成神前创立咱们护域派,定下了‘心怀天下,护佑苍生’的立派宗旨。可我胆小丶懦弱丶修为差,入门以来时常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师兄,事事让你护我周全,做任务也总拖大家後腿,连害死爹娘的疫鬼都是由师兄你手刃的……”
“那又怎样!我愿意护着你!大家也从来没有说过你拖後腿!”顾辰谦声色俱厉地说,“你站在楼顶发什麽疯!快给我下来!”
徐泽笑了下,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崔阁主刚才说需要一个单纯丶善良的人献祭才能解除冥引之祭,我想我应该勉强符合吧……”
顾辰谦神色大惊,向着月华楼跑去:“不要!”
徐泽低头看了眼偌大的天窗下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炼融鼎,喉结滚动,默默咽了口吐沫,仿佛在为自己打气一般呐喊道:“今天!就让我做一次护佑苍生的大英雄!”说着纵身从天窗跃下,跳入火海。
“不要!”
“啊!”
衆人惊呼出声。
顾辰谦跑到月华楼门口,眼睁睁看着徐泽坠入鼎中,瞬间气化,与熊熊烈焰混为一体。
红色的烟雾丶熊熊燃烧的烈焰与散发红光的符文交相辉映,在炼融鼎仿品中相互缠绕,最终化作一条火龙从鼎中窜出,向上飞去,穿过月华楼楼顶的巨大天窗,径直飞入云海。
黑色的云海逐渐变得通红,火烧连营般向四周扩散蔓延,最终化作红色的气浪随风消散……
冥引之祭被解除,天空回归皓月当空丶群星璀璨的状态。
所有人面面相觑,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