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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第1页)

未来

与母亲相伴的那段时间,是小小的思远记忆里最美好的日子。

她神秘又有本领——曹婶婶说她的家乡在东海之畔,可她却说着和杜伯伯一样的乡音,偶尔还能和隔壁的郑伯伯用南方的话交流。最神奇的是她会做很多很多地方的菜,能把每种简单得让人快要吃腻了的食物变出新的花样。其中,他最喜欢吃母亲做的打卤面,因为她能用一点点肉片和鸡蛋配上许多豆角丶豆芽等蔬菜切碎,然後炖煮出像是街上的大饭店里才能飘出的鲜美的气味。每月轮到吃打卤面的时候,他就两眼放光丶风卷残云一般,在那之前,他真想不到自己小小的肚皮竟能装进那麽大一碗饭菜。後来他开始帮着母亲打下手,有时也问她,怎麽才能学会做这麽好吃的菜呢?母亲就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说,都是偷师来的,在陕北那些年里,各地来的人们平时除了劳动,馀下的时间有不少都在靠各自交流家乡美食而抵挡饥饿。

廖思远发现,每当提到陕北,她的眼睛里总有亮晶晶的光,总有说不完的趣事丶道不尽的热情,就像她寄来的那些书信中所表达的情感和话语一样。此时的他并不了解什麽是“爱”,长大後回想起这些片段,才渐渐明白,也许旁人看来,母亲是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磋磨,可对她来说,在数十年的颠沛辗转丶忧心劳神之後,是陕北的土地真正给了她“根”,让她有了信仰丶有了希望,所以她发自内心地热爱那片土地。

他也曾问过母亲:“我可以去那里看看吗?”

母亲说:“你现在还太小了。等你学到一些知识,长得更强壮一些,或许会有机会去那里看一看。不过,是不是陕北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亲自去参与劳动,要走到田间地头,要和最广大的农民朋友生活到一起。北京是一座很好的城市,但也仅仅只是一座城市,在它之外,我们的国家还有很辽阔的土地,人们在不同的地方过着不同的生活。如果只待在城市里,就会忘记国家还有这麽大,要做的事还有这麽多。”

廖思远听不懂,但他一笔一划地记下来,这也是他近来和母亲相处的习惯,但凡母亲开始说一些他听得迷迷糊糊一知半解的话,他就把它们都记下来。本子上歪歪扭扭,如今已写满了他的字迹,除和母亲的日常对话外,他还写了不少既像是给父亲的书信,又像是自己的日记那样的字句。他在听完了这天的故事後,在本子上又写道:“我真想和那个给村子里修沼气池的大哥哥见一面,向他学习为人民服务的道理。”其中“修”“沼”“道理”等字,有的他拿不准偏旁,有的不确定几横几撇,写完之後就拿去给母亲检查。她笑眯眯地看完,信心十足地告诉他:“你将来会见到这位大哥哥的,他可是个了不起的人!”

小小的思远有时甚至觉得,母亲简直就像一本行走的百科全书。在参观动物园时把他抱在肩头,耐心地给他讲解每一种动物的习性。她把这些动物们全都编进一个美好的故事里,他听着听着,感觉自己也像是走进草原或者森林。在故宫博物院的许多展品前,母亲也能用简朴而动听的语言告诉他这些器具背後有着怎样的奥秘。他的小脑瓜无法解释一个人为什麽会有这麽多的知识,于是忍不住想,母亲或许是神仙变的!

不过,母亲似乎也有一些秘密。入秋以後,杜伯伯扎了一只纸风筝送给他们,红红绿绿的,上面画着燕子。母亲问他:“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

廖思远很高兴地点点头。他们走到胡同外的一块空地,风很大,天空像洗过一样湛蓝晴朗。母亲把风筝线塞到他手里,对他说把风筝放得高一些,也许在大洋彼岸的爸爸就能看到。廖思远扯着风筝线跑,风筝晃晃悠悠飞起来,可没飞多高就掉下来了。

“别急,风筝要迎着风飞。”母亲站在他身後,声音很轻,话中带笑,“试试看,再跑快点!”

一阵风恰好吹过,廖思远于是又跑起来。这次风筝真的飞起来了,越飞越高,像一只大鸟在天上转。廖思远边扯着风筝线边高兴地欢呼,他觉得爸爸一定已经看到了。再回头一看,母亲也正看着他笑,灰白的头发被风扬起来一些,眼角深深浅浅的皱纹在阳光下好像淡去了,一下变回了年轻的模样。

“妈妈,你小时候也放风筝吗?”他忍不住问。

“放过啊,我最喜欢放风筝了。”母亲仍是笑着,擡头仰望着天空,“我小时候,我的父母也常带我一起放风筝。我们一起去过一望无际的草原,也去过浪花翻涌的海边。我记得那天的海和现在的天一样蓝。”

廖思远好奇地问:“妈妈的爸爸和妈妈是什麽样的人呀?”

她笑了笑,脸上露出了一些很复杂的表情,好像是在回忆什麽,又好像有点难过。最後她什麽也没说,只是拍拍他的肩:“太久了,想不起了。”

冬天的北京冷得像冰窖,但廖思远被母亲搂在怀里,感觉身和心都暖洋洋的。几天前下的雪还没有全化,他们手牵着手小心翼翼地在路上行走,搭乘电车去北海公园。湖面已经结了冰,人们三三两两围着玩耍。

“会滑冰吗?”母亲问他。

作为一个小小男子汉,廖思远觉得自己应该回答“会”,但母亲又要求过他不能对她说假话,于是他纠结半晌,挠着头说:“不会,可是我想滑。”

她笑起来:“巧了,我也不会!那麽,我们只好互相学习了!”

他们没有租赁冰鞋,也不敢走进北海的正中央,就在外侧人少一些的地方互相扶持着,一边打滑一边摸索着前进。廖思远差点摔倒,母亲就紧紧地拉住他;母亲要是站不稳,他就努力地把她撑住。他们慢慢地学会在冰面上行走了,湖边的柳树光秃秃的,白塔和红墙远远地和他们对望。他偷偷看母亲,她的脸被风吹得有点红,可手掌那麽温暖。

冬天的夜晚自然就不能再进行室外活动了。小屋里生着炉子,暖烘烘的,他和母亲一同裹在被窝里,和过去的每一个晚上一样,她教他认字,教他英语和法文,给他讲各种各样的故事。今晚他的新字组词得到了母亲的好评,之前背记的几个英语和法语单词也都全部默写对了。母亲很高兴,手指拈着几张从杜伯伯那里要来的烟盒纸,灵巧地翻飞几下,叠成纸鹤丶小船和星星的模样送给他,说是对他的奖励。廖思远笨拙地模仿,可折了好几次都不得要领,忍不住问她:“妈妈,你怎麽什麽都会?”

她哈哈大笑道:“因为妈妈小时候没有好好学习,上课时都在叠这些东西。”

他不信:“可杜伯伯说你读过好多他们都没读过的书,懂好多他们都不懂的知识……你还会英语丶会法文,郑伯伯说你还会讲广东话!”

她笑得直冒泪花:“这些嘛,一半是和你爸爸学的,一半是看电视机!”

“电视机!”廖思远叫起来,虎子家买电视机的时候可在学校耀武扬威了好一阵子,大家都为了看电视而巴结他丶跟他说好话呢!他张大嘴巴,问道,“妈妈,你小时候家里就有电视机吗?”

她愣了一下,想了很久才回答:“有。我看过的电视机和现在不太一样,有彩色的图画,有时还能看到另一个地方正在发生的事情。”

“太神奇了!”廖思远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妈妈,你是不是天上的神仙变的?”

母亲又笑起来,瘦削的肩膀轻轻地颤抖。“我不是天上的神仙,”她神秘兮兮地凑近他,“不过,我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知道很多很多以後会发生的事情。想听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告诉别人。”

廖思远狂点头,他完全没觉得这其中有什麽不合理之处,他只知道母亲果然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厉害。他哗啦啦地翻动自己的小本子,里面有杜伯伯教他画的美式坦克丶战车。他指着一辆坦克问:“妈妈,我们国家以後会有这个吗?”

“会有的,”她接过他手中的铅笔,在坦克旁边轻轻描画几笔,勾勒出一艘庞大的战舰的轮廓,“我们不光会有最厉害的坦克,还会有很多很多大船,还有航空母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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