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
楚绍回到御书房,心中怒火难消,将桌案上的奏折尽数扫落在地。胸口剧烈起伏着,眼中满是阴鸷之色。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见楚绍怒气冲冲地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
这些年来,楚绍为了巩固皇权,铲除异己,可谓是煞费苦心。可到了今日,他才发现,自己身边竟仍然潜藏着这麽多心怀叵测之人!他如何能不怒?!吏部尚书一职空缺,原本属意宋氏拥皇一派,如今看来,并非全然可信。或许这些人表面上对他忠心耿耿,实际各怀鬼胎!
他越想越怒,心中杀意翻涌。如今必须尽快找到合适的人选,接任吏部尚书一职!可放眼整个朝堂,还有谁是他可以信任的呢?
他脑海中掠过一个个身影,猛地停下脚步,目光凌厉地看向跪地的小太监,“去,把秦桓给朕叫来!”
小太监如蒙大赦,连忙起身,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楚绍转身走至御案前坐下,擡手揉了揉眉心,阖上眼只觉得一阵头痛。
不多时,小太监领着秦桓匆匆进了御书房。
“微臣参见陛下。”
楚绍闻声,凤眼睁开看向眼前这个,始终不喜形于色的男人。此人虽非嫡系但能力出衆,办事稳妥,最重要的是,据他所知他与背靠的秦氏不属于任何派系,如今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爱卿,平身吧。”楚绍语气是难得的温和。
“谢陛下。”秦桓起身,恭敬地立在一旁。
楚绍见其安分地站立一旁的模样,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番:“朕观秦爱卿,办事沉稳,能力出衆,不知可否愿为朕分忧,接任吏部尚书一职?”
秦桓闻言,连忙跪下,“微臣惶恐,微臣才疏学浅,恐难当此重任。”
楚绍从御案前起身,绕上前亲自将秦桓扶起,语重心长地道:“爱卿不必妄自菲薄,朕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
除夕的夜,没有落雪,宫灯在两旁闪烁。
回殿途中,宫外的天,被一次次冲向云霄的烟火照亮,容蓁擡眼,一双杏眼定定地看向绚丽多彩的夜空,时间似乎在那一刻被定结。直到下一个烟火再次在空中亮起,她才缓缓回收目光,落在只有宫人走过的御道上,心念着这时辰父亲与哥哥该是在正厅用团圆宴了罢。敛下眼眸,轻轻放下掀起的帘子将自己隐于暗处。
辇在御道上行至明华殿。殿内,烛火摇曳,为奢华红色装裹的宫殿添了一丝暖意,殿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间最後一丝喧嚣。
容蓁被簇拥着走进暖阁,立即有伶俐的宫人为她脱下身上的狐裘大氅,将温好的汤婆子放在其手中。容蓁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素手轻擡,指尖的蔻丹在烛火下闪着幽幽的光。
“下去吧。”宫娥太监们鱼贯而出,不发出一丝声响。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只馀袅袅沉香在空气中静静流淌,却驱不散她心头萦绕不去的疑绪。
容蓁叹气,卸下满头珠翠,任由青丝如瀑青丝倾泻而下,凤冠被她擡手扔在妆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娘娘,您慢些。”身後传来芯红轻声的提醒,带着几分担忧。
铜镜中映照出一张芙蓉面,眉目如画,唇不点而红,只是那双清澈的眸子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容蓁透过铜镜看了芯红一眼,示意她不必担心。
“娘娘,可是宴上酒菜不合胃口?”绿芜见容蓁眉头紧锁,小心翼翼地问道。
容蓁轻抚美人靠上雕刻精美的花纹,轻轻摇头 “你说,皇权之下,人与人之间只能非友即敌麽?”
芯红闻言,垂下眼帘:“奴婢愚钝,不懂娘娘的意思。”
容蓁轻笑一声,这丫头,性子倒是越发沉稳谨慎了。“罢了,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今日除夕夜,让小厨房为殿里宫人们煮些皮薄肉多的饺子。”他们与自己一样,都是被困在这金丝笼中的可怜人。
“是,娘娘。”绿芜还欲再说,却被一旁的芯红拉了拉衣角,最终屈膝应下,福了福身,退出了暖阁。
待暖阁内只剩容蓁一人,她擡眸打量着芯红她们尽心装扮的屋内陈设,红烛摇曳,映照着满室的富丽堂皇。
金丝楠木的桌案上,摆放着精致的蜜饯果子,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镂空的香炉里,袅袅升起淡雅的沉水香氤氲着整个暖阁。
窗棂上贴着喜庆的窗花,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生动。
窗外,烟花绽放,照亮夜空。
然而,这绚丽的烟火,却无法驱散容蓁心中的寒冷,她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和冷意。“这除夕宫宴,还真是令人‘难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