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席
收到自盛京来的传信已是几日後。凉州城中很多地方都需安排人手修缮。
容蓁换下戎装,穿着简便男装,与萧誉走在刚被冲刷洗净的街道上。
“皇兄派来的凉州新任郡守已在路上。西秦此次失了凉州,又损失一员大将和近二十万兵马,短时日内怕是不会再起意来骚扰楚燕。”
容蓁侧过头,注意到萧誉眉间拢着淡淡的愁绪。他今日穿着玄色衣衫,袖口用银线绣着暗纹,行走间,衣摆微微晃动,暗纹在日光下若隐若现。萧誉五官本就精致,加之常年习武,身上自带凛冽气质。
“你在想什麽?”容蓁停下脚步,侧首看向萧誉关切地问道。
萧誉也停了下来,深邃的眼眸落在她身上,却又很快移开。薄唇轻啓,语气却似漫不经心,“阿蓁用兵,倒是与容将军颇为相似。”
他擡眼看向远处城楼上飘扬的楚燕军旗,声音淡了下去,“只可惜,身为君王将来未必还有机会带兵行军。”
容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军旗鲜红,在阳光下刺目耀眼。她知道萧誉是在转移话题,顺着他的话道:“大抵是小时候经常围着二哥转的缘故,小时也与二哥最亲近,同他一起翻书逗趣,不自觉得也就跟二哥有相似之处了罢。”
容蓁轻轻一笑,收回目光,“兄长治军严谨,不怒自威。”
她侧头看向萧誉,却见他眉间愁绪更浓。
萧誉负手而立,玄衣墨发,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他忽然转头,直视着容蓁,“阿蓁如今在军中,也是这般令人敬畏。”
容蓁心中一动,面上故作轻松,“不过是略通兵法罢了。”加上便宜得来的御兽能力,她到不觉得自己在用兵上有多麽惊人。
容蓁转身继续往前走,萧誉跟在身後。
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留下两道长长的身影。
城中百姓们正忙着清理废墟,见到容蓁,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行礼。
“见过将军。”
容蓁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庞。
萧誉看着这一幕,眸光闪烁。他知道,容蓁在军中,甚至在百姓心中的声望,在日益渐盛。
凉州城破,她亲率大军,攻入城中,一战成名。而这一切,并非偶然,他想起容蓁在战场上的英姿,果敢决绝,指挥若定。
“阿蓁,”萧誉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磁性,“你,可想过以後?”
容蓁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
萧誉深邃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看穿。
“以後?”容蓁轻笑,“自然是守卫楚燕,护我山河无恙。”
她语气坚定,目光清澈。
萧誉看着她,薄唇微抿。他擡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他缓缓收回手,指尖微微蜷缩,对着她温柔笑道:“阿蓁所想,定会如愿。”
金乌西坠,凉州城沐浴在一片暖橙色的馀晖中。
在凉州等待新任郡守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郡守府衙後院,修竹掩映,一池清水波光粼粼。
容蓁坐在石桌旁,纤纤玉指轻抚着茶盏,目光落在不远处练剑的萧誉身上。府後院的廊下,看着萧誉练剑。身姿挺拔如松,一袭玄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剑光如雪,寒气逼人。
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凛冽的杀伐之气,却又透着说不出的优雅从容。夕阳在他脸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更衬得他眉目如画,俊美无双。
容蓁看得有些痴了。
“好看吗?”萧誉收剑,剑锋归鞘,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
他走到容蓁面前,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夕阳下闪着光。
容蓁回过神,脸颊微微泛红:“好看。”她起身,拿起帕子为他萧誉去汗珠。
“比凉州的夕阳还好看?”萧誉挑眉,语气中带着戏谑。
“嗯……”容蓁轻轻点了点头,又觉得这样说太直白,连忙补充道,“剑法好看。”
萧誉轻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骗子。”
“才不是。”容蓁鼓起脸颊,有些不满地瞪他一眼。
这段时间,萧誉一直以容蓁“幕僚”的身份留在身边。为了不暴露身份,他收敛了锋芒,平日里看起来温润如玉,毫无攻击性。
可容蓁知道,萧誉骨子里是骄傲的,是尊贵的。
凉州城重建得很快,百姓们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容蓁每日忙于处理政务,萧誉则在她身旁协助,两人配合默契,如同一体。
关于两人的流言,不知从何时开始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