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报
栖云殿中。
空阔的紫檀木桌案上铺着上好的生宣,萧誉正悬腕提笔,欲要写字静心。只是饱蘸了浓墨的狼毫悬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片刻後,一滴墨汁落下,墨点很快晕染开来。萧誉面无表情的将宣纸揉成团,随手扔向墙角。
墙角处,已经堆积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纸团。
“世子!属下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才堵到芯红姐姐……”
“啪”的一声,狼毫被萧誉毫不怜惜的丢进笔筒中,薄唇紧紧抿起,开口问道:“她如何了?”
从紫冥那儿听来常公公咬舌自尽的消息後,容蓁便伏案大恸一场,随後起了高烧,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芯红拿着皇後腰牌急冲冲跑向太医院,来不及讲清来龙去脉,让人架了老太医拧着药箱便走,硬是将人直接擡到了明华殿。
黎明时分,容蓁周身滚烫的热度终于退了下来,绿芜换了芯红去歇息,回房时遇到前来寻她的易辰。
回忆间,萧誉从桌案处走到易辰面前。
可怜易辰,连气都没有喘匀,便被自家世子逼着,将问来的话倒了个底掉。
萧誉听过容蓁的病况,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那个人看似身量纤纤,却从来不是个病秧子。
昨日离开时还好好的,怎的突然间就卧床不起……
“芯红姐姐透露,太医说她娘娘这是操劳太过,心火大盛,加上着了风寒,内焦外寒,以致起了高热。”
萧誉垂眸深思,能如此牵动她情绪之人,想来想去,若不是亲人,大抵也只有她总是挂在嘴边的那位前太子。
想到此,萧誉的眸底闪过一瞬波澜,她一定是查到了更深入的线索!
萧誉忽然觉得胸中有些憋闷。他尚未来得及追究这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心头便无法抑制的涌上了浓浓的担忧。
那人,对自己的身子也太不上心了!默然片刻,踱回桌案前,换了张干净的纸,重新沾墨提笔。
不一会,一朵纤巧婀娜的雪莲跃然纸上。
“将这送去给她。”聪慧如她,当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那朵雪莲,可不止高洁雅致,更是调理身体丶补养元气的圣物!
明华殿中,终于醒来展开萧誉来信的容蓁,望着那朵与实物毫无二致的墨色雪莲,面上难得的有了一丝笑意。
可惜……她现在最想要的不是什麽补养神物,而是天下至阴至毒之物!
她不想再这样徒劳的空等下去。
如今楚绍根基渐稳,若是猝不及防的将人弄死,朝中必将动荡。万一事发,容家可能将要遭受灭顶之灾,这样的後果她承受不起。必须想个万无一失的法子,好生送走这个戕害手足骨肉的畜生!
无色无味的慢性剧毒,目前看来是上上之选。
楚绍他不是最在意身为九五之尊的权势荣光麽?
她就要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让他坐在那把宝座上绝望不甘的死去!
容蓁正为此心情郁结,又一个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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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之後的第一次上朝。空旷的金銮殿上,太监手拿明黄色锦帛,朗声昭告——原吏部侍郎秦桓接任吏部尚书一职。
朝上除左相宋珺丶右相容玉山丶御史大夫容平章及立即要接任的秦桓本人,殿内其馀官员无不震惊。
为庆贺,楚绍又起了兴致举办宫宴。只是这次只邀四品以上官员,其馀者皆无资格参宴。
“啓禀皇後娘娘,陛下口谕,着娘娘务必出席今日宫宴。”
一小黄门跪在地上,恭敬地传话时,容蓁正手里拿着调羹,垂眼搅拌着刚温好的汤药。
她此时最听不得“陛下”二字,握紧调羹的手指骨节泛白,看向碗里汤药的眸光里暗含烈火,深呼吸几回後强忍这怒气。
她倒要看看,楚绍那人面兽心的东西又想耍什麽花招!
晚间,容蓁穿戴好象征至高无上身份的凤袍凤冠,微昂着头,在衆人的跪拜声中傲然走向楚绍。
楚绍笑容满面,起身执了容蓁的手,亲自牵着她坐在自己身边,“听闻皇後前几日病了,如今可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