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手札
胡晓点的困惑神情激起了言酒酒的讲解欲,“你觉得一个Alpha身上最迷人的是什麽?”
也不是胡晓点肤浅,只是能用迷人这个词的,他只能想到—“是美貌?”
“庸俗!”言酒酒摇了摇头。
“是她浑身散发着事业有成的魅力和春风拂面般的待人接物。”
“这些应该很好达到吧,”胡晓点想了想,“殿下也是这样的。”
言酒酒顿时哆嗦了一下,“你的殿下哪里春风拂面,简直就是一块寒冰,冷飕飕的。”
胡晓点觉得平时女王殿下并没有那麽不近人情,因此没有反驳也没继续回应。
言酒酒知道胡晓点还不是很理解,一直走回宿舍,跟胡晓点进到一间房里才开口,“你现在不懂很正常,因为你还没有体会到皇家正统教育的人有多古板。”
没等胡晓点问什麽样的古板,言酒酒来回走着,“怎麽跟你形容他们的古板呢?”
言酒酒想到什麽的拉着胡晓点的手,“在嫁给殿下之前,你肯定幻想过自己Alpha吧?她体贴温柔,会井井有条地打理好一切事情,所有事情都可以依靠她。”
胡晓点确实这麽幻想过,但是现在并不适宜说这样的话,因此他想劝阻言酒酒。
言酒酒看穿了他的企图,点了点他的嘴唇,“嘘,听我说完,拜托了,我憋得太久了。甚至我还幻想过,她会在每天回家时给我一个最温暖的拥抱,她会和我分享这一天的所见所闻,她会在我惊慌恐惧时除了实际的保护,还会用最轻柔的声音和言语来安慰我。”
原本胡晓点以为只是一次简简单单的聊天,但是看着言酒酒委屈地红了眼眶,仿佛有一些东西也要从他的胸腔中蹦跳出来。
“酒酒,你……”胡晓点糟糕地竟然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言酒酒的脸色没了往日的光彩,“你现在还新婚察觉不出这样的日子到底有多无趣,可我真的受够了,呜呜……”说完,又埋头哭起来。
“你仔细想想,结婚後你的女王殿下有同你谈过心吗?又同你在一起呆着,哪怕什麽也不做吗?她有没有问过你今天过得怎麽样?她关心你的过去是如何的吗,她问过你未来的打算吗?”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胡晓点发懵,可是这些问题的答案并不复杂,因为只有一个,那就是都没有。
“所有的早安吻,晚安吻全部都像是设定好的程序,你明白吗?”言酒酒谈到激动之处,迫切地寻求认同。
这让胡晓点不仅开始回想,恍恍惚惚间好像明白了什麽。
她们给予地只有按部就班的情感交流方式,适时的亲吻,适时的关心,一切都是出乎意料的情感反馈,没有丝毫感性的澎拜。
情绪平静下来的言酒酒依旧流着泪,“我问了很多次馀漾鲤,你有没有什麽要跟我分享的,你有没有什麽开心或者难过的事情可以跟我聊聊,无一例外,全部没有。她牢记你的喜好厌恶,却从不尝试了解这些喜好厌恶的来由,她关注你的喜怒哀乐却不是要贴近你的灵魂,她只要确保你的乖顺,并给你一些甜头。”
胡晓点转头跟言酒酒对视,对方眼神中的绝望溢了出来,把他也击穿了,“我想,她对于爱的定义就是把我当成一个宠物,也仅仅是个宠物。”
这番话让胡晓点心里藏了颗沙子,左右上下地研磨,尖锐的棱角划来划去。
当初就这麽突然地结婚了,连浅薄的喜欢都谈不上,女王殿下的体贴温柔让他忘记了身处在妻夫关系之中,他没有给予,也没有索取,只是接受着圈养般的生活而已。
只不过胡晓点现在还依旧乐观着,他依旧坚信着发现问题就可以解决问题,却从来没有想过问题本身如何改变,又或者如何改变一个人。
等胡晓点下一次敏感期到来的时候,他特意给自己打了半针抑制剂,希望可以延缓时间,让自己能够和女王殿下多相处一点时间。
“殿下,今天事务很多吗?你累不累?”胡晓点亲密地揽着盛筌优。
“事务和往常一样。你先去休息,我等会就来。”盛筌优看他状况还好,就打算先去洗澡。
胡晓点没有因此沮丧,反而想着洗澡後也可以和殿下聊天,于是乖乖躺好。
“殿……唔”可是洗完澡的殿下直接吻了上来,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胡晓点还是没有死心,在女王松开自己嘴唇後,甜腻腻地撒娇,“殿下一个月都没有见到我,都不说想我。”
盛筌优没有疑心胡晓点的怪异之处,她只想着这次要不要进行彻底标记,于是只回应着亲了亲他的脸颊,“嗯,想了。”
又亲了亲嘴唇,“这一次彻底标记,嗯?”
有些失落的胡晓点摇摇头,“不要,可以等在学院毕业後吗?”
这个时间显然并不是盛筌优期待的时间,胡晓点察觉到了冰蓝色眼神里的不同以往的冷,又忍不住解释,“我只是觉得,如果在毕业前怀孕,可能,我还需要休学。”
盛筌优需要再次确认他的想法,“我的王夫,你可能需要明白一件事,联邦需要继承人。”
胡晓点突然就明白言酒酒所说的,“她可以体贴你,但绝对不是理解你”。
“需要继承人,可是我,我想上学啊。”胡晓点觉得有些悲哀。
明明想要拿到学历,然後找到一份工作,有意义地生活下去,怎麽就这麽困难呢?
他逃离了原本的家,现在才发现似乎只不过又逃进了另一座牢笼。
但看着盛筌优不容辩驳的眼神,仿佛叱责着他自顾自己,而忘记身为王夫承担的责任,胡晓点的喉咙就像被人扼住了一样,无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