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
清泉堂。
今日秋高气爽,刘掌柜亦坐在后院摇椅上,晒着太阳,犯着秋困。
“掌柜的,快起来了,来贵客了!”药工急匆匆跑过来,使劲拍醒了他。
“天杀的,药铺能来什么贵客?病痛面前都算不得贵客。”刘掌柜被惊醒,气恼低吼。
“是大姑娘!”药工见他这般模样,急得跺脚。
“我管她大姑娘小姑娘的,让张郎中好好给她瞧瞧便是,来寻我做甚?去去去,莫扰我美梦。”刘掌柜不满被人惊了美梦。
待他再阖眼,不过几息,他腾一下坐起身。
“哪家大姑娘?”
“您说哪家?自然是自家!”
“你个该死的小六子!你要害惨我!”
刘掌柜起身疾步穿过后院,向前铺走去。
“瞧,今天吹得哪里的风,竟将大姑娘吹来了。小的刘子丹给大姑娘请安。”
刘掌柜见眼前女子衣着素雅、气质典雅,身后跟了个十一二岁的机灵小婢女。
他忙行礼道,唯恐来的晚了怠慢了堂主唯一的外孙女。
哪知那位姑娘摆摆手,笑道:“刘掌柜,你摆错人了,我家大娘子在那边。”
嗯?
刘子丹尴尬直起身,看向她指的方向,却见一位梳着同心髻,身着淡蓝色长褙子,露出素色百迭裙,正与张郎中热聊。
他急匆匆走去,又高呼行礼。
见她转过身,连忙补救:“大娘子真乃仙女下凡,连跟在身边的婢女亦是仙姿卓越。”
“刘掌柜这口才,就当去浔楼揽客。”范紫芙调侃道。
“大娘子说的哪里话,那浔楼那需要我等揽客,每日高朋满座,一位难求。”刘子丹赔笑道:“还得仰仗堂主给口饭吃。”
范紫芙上下打量他,只觉他实在市侩。
但转念一想,这汴京药材生意,不世俗些,恐怕还不好做。
她站起身,也不闲话其他,直奔主题:“前些日子,我让婢女送信过来,想着将信随着药队,送到外祖手上。”
“如今却一直无回声,我便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刘子丹赶紧解释:“大娘子,这信我早早便送出去了,前两日亦是让人去催了。”
“只可惜一直没有收到堂主的回信。”
“大娘子也知道,这些年堂主总在外奔波,今夏还去了一趟边城,与那西域十国谈了药材生意,说是有些人参实乃好参。”
说完,刘子丹快看了范紫芙一眼。
再次确认,确实不怎么认识,也不怪他方才认错人。
毕竟听闻这位已出嫁的大姑娘,都与堂主断联快十年了。
莫说他,就算堂主亲自来了,估计也不敢相认。
“还有什么方式能联系上外祖?”范紫芙见他言辞切切,不像敷衍的模样。
“没了,只有等。”刘子丹无奈道:“这清泉堂虽说遍布大顺各地,但都是各自经营,每个月将账本备好,每六个月会有人来查。”
“倒不用老堂主亲自查账管理,说起来,小的亦是有些时日没见着老堂主了。”
范紫芙蹙眉深思,恐怕这位掌柜的说的是真话。
这么多年,自己与外祖断联。
即便想重新联络,建立感情,亦是急不得的。
“行,我信掌柜的,只是还望刘掌柜且盯着这事,一有消息赶紧派人给我送信。”
“诺。大娘子。”
刘子丹见她抬腿朝外间走去,以为她要离开,忙跟上去送送。
哪知她一个转弯,调转方向,指着一个药箱问:“这是哪位郎中去了沈府?”
那个药箱上挂着沈府的门牌,许是忘了取下来。
沈府老爷乃中书舍人。
宋易安的长姐宋宜嫁的便是沈老爷的第三子。
“回禀大娘子,是陈郎中。”站在一旁的张郎中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