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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齐绍看着亚历山德罗的马车离开，并没有马上转身，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他离开的方向，眼神慢慢变得晦暗下去。

直到那辆马车转过街角看不见了，他才回身慢慢朝巷子里走去。

路两边的陈设跟他记忆中没什麽太大的差别，甚至连垃圾桶都在原来的位置。

他刚走到赌场後门口，木门就被人拉开，楮颉冒了出来：“公子，您来了。”

齐绍四下看了看：“你什麽时候到的？利奥说这里换人了？”

楮颉点头：“我大概比您早到了半个小时，这里的老板的确换人了，不是我们先前见过的那位。”

一边说着他一边往四周迅速瞥了一眼，低声道：“公子，还是先进来吧，那位蒙扎大人应该是得了亚历山德罗殿下的口信，也在等着见您呢。”

齐绍跟在他身後走进去，两人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进入了一个像是储藏室一样的房间。

房间四壁都是高及天花板的架子，上面堆满了大小形制类似的木箱，一盏手提煤油灯放在房间另一端的地面上，照亮了周围一米的区域。

有隐约的喧哗声从头顶的方向传来，看来这里的夜生活正是热闹的时候。

一个人影站在黑暗边缘处，看起来好像正在等他们。

齐绍隐约觉得这人的身形似乎有些熟悉，还没等他开口，对方身形一闪，已经转身朝他攻了过来。

楮颉一惊之下擡手便想拦，齐绍却从对方起势中看出了些端倪，对楮颉低声道：“过过招而已，退开。”

话音落下对方已经到了跟前，齐绍擡起右手挡住对方左手，往後略退了一步，侧过左肩让对方的第二招落了空。

对方的反应也极快，下盘一错马上就顺着往前逼上来。

齐绍左肩上的伤口虽然没有对他的日常行动造成影响，但是终究没有根治，反应速度比以前差了不少，他也刻意避开了这个方向。

可是房间本来就狭窄，周围还有其他的置物架，外面不超过二十米就是人声喧哗的赌场大厅，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制造出多馀的动静。

眼看着对方再度缠上来，齐绍微微皱了皱眉，左肩顶上前硬生生接了一下，同时脚步虚晃，右手反手制住了对方逼到眼前的拳风，脖颈却也同时暴露在对方的另一只手下。

两人就保持着这麽一个互为掣肘的姿势，但是明面上齐绍已经落了下风。

僵持了几秒之後，对方率先松开手，皱眉：“你受伤了？”

电光火石间，这人的声音丶刚才过招时若有若无的熟悉感丶还有第一眼看到时候的似曾相识，全都串了起来，齐绍想起了面前的人是谁。

“沙盗？”他声音冷下去几分。

褚颉原本已经退到了一边，闻言马上走上前一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

男人笑了一声：“好记性。一年前你我交过手，当时你伤了我一边胳膊，我回到翡冷翠复命的时候，还被亚历山德罗殿下责问了一番。”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赞赏，接着伸出手：“我叫蒙扎，是亚历山德罗殿下在教廷的暗桩。”

齐绍伸手同他握了握，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开口：“所以现在这家赌场是你在经营？”

蒙扎点头：“去年抓走你们那一趟是沙盗最後一单生意。在那之後安东尼被逐出骑士团丶加入教廷，紧接着就发生了‘光明券案’，整个教廷的账目都被彻查，不管是安东尼还是教皇，都不想在那个风头上再生事，干脆就将整个队伍遣散了。”

齐绍皱了皱眉：“从那天晚上的情形来看，沙盗人数不少，这个组织能在沙漠走廊一带活跃那麽长时间，除了安东尼的直接指挥，一定还有其他的小头领，这些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些内里的底细，安东尼就这麽放心让他们走了？”

蒙扎脸上掠过了一丝阴影：“这是不可能的。能放走的只有从来没见过他面孔的人，至于其他的，如果没有什麽利用价值，都被他的人下手杀了，有利用价值的，都被带到了教廷内部。”

“那你——”齐绍看向他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审视。

蒙扎面色坦然：“当时殿下原本想让我直接离开，在南部换一个新身份，之後再找机会回来，但是喀黛想了个好办法，她提出了双面间谍的建议。”

“双面间谍……”齐绍喃喃：“也就是说，你适当地透露了你之前的身份，用亚历山德罗的一部分情报换取了安东尼的信任，保住性命的同时，现在在明面上帮安东尼做事，暗地里其实还是王室的人？”

蒙扎点头：“是。”

齐绍眼神闪了闪：“今晚也是亚历山德罗告诉你来接应我们的？”

蒙扎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疑虑，面色严肃了几分：“是，殿下说你们只能在这里停留一夜，明天一早必须出发。这家赌场是安东尼的一处秘密産业，收益的大头都在他那边，所以他不会轻易把这里暴露在教廷视线内，也不会到经常这里抛头露面。但是谨慎起见，还是不要耽误太长时间的好。”

齐绍和褚颉对视了一眼，点头：“好。”

蒙扎吹灭了旁边那盏煤油灯，不知道打开了哪里的暗门，带着两人摸黑穿过了几条错综复杂的走廊，最後爬上一段楼梯，来到一间像是阁楼一样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