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定计划,乙骨忧太也该去看望津美纪,但他今天恰好特别忙,难免晚了一会,他去医院的次数不多,东京的医院又特别大,一时间想不起来是第几层,绕了半天,忽然瞅着一个身影在走廊里和人说点什么。
居然是夏油杰。
“……房号是819,走廊尽头左拐,水烧开。”乙骨忧太顺着楼梯接近,就听着夏油杰和护工说话,语气很温和:“如果有人问起来我,就说我去楼下自动贩卖机买瓶汽水——你怎么在这?”
“我们这俩天进行这对话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乙骨忧太看着夏油杰朝护工摆了摆手,把人打发走了,下意识道:“这话该我问吧,你怎么在这?”
夏油杰冲着他皮笑肉不笑地弯了下眼:“你觉得呢?”
乙骨忧太自知说了句傻话,夏油杰出现在这还能有什么理由,但夏油杰已经朝楼梯下走了,他想了一下还是跟上去:“之前见你买花只买了两束,那不是给惠和五条老师买的?”
“是。”
乙骨忧太:“所以我以为你没打算来,那你怎么……”
“是没打算来。”夏油杰笑了笑:“但被人要求过来看看,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要求,乙骨忧太脚步陡然慢了。
这用词就怪起来了。
他从中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的怪异,显然能对夏油杰提要求的人只有五条悟,但五条悟似乎又不会直接命令夏油杰干什么。
而且这话由夏油杰说出来,怎么听都不是那么对劲……
至少和夏油杰平时那种特别纵容五条悟的感觉不一样。
他看着夏油杰,就仿佛看着一处薄薄的冰面,春冬之际,乍一看上面都很正常,一脚踩下去冰面破碎,才知道底下全是暗涌。
一时间乙骨忧太有点不清楚该说什么,就安静了一会,对方也没赶他,楼梯再多,下楼终究用不了多久,于是他望着夏油杰浏览了下自动贩售机的选项,按了个打叉的按钮。
“不是说买汽水?”乙骨忧太斟酌了一会,没话找话:“还没见过你抽烟。”
“我的确不常抽。”
“保持好习惯多不容易,现在怎么要抽了?”乙骨忧太说。
夏油杰弯腰拿起烟盒,垂着眼,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咔擦一下给点燃了。
他后背靠着自动贩卖机,手指遮住唇,很深很深地吸了一口,烟雾过肺,过了会才吐出来,他拿烟的姿势也很特别,是中指和无名指夹烟。
“累。”
“……”乙骨忧太硬着头皮:“怎么就累了?又没让你干活。”
夏油杰夹着烟,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乙骨忧太整个人都不自觉站直了点:“……”
见着自己把人给刺激支棱直了,夏油杰这才侧回脸,眼皮半撩不掀地吐出个烟圈:“不想演了,你不累?”
“怎么就演了,谁演你了。”
乙骨忧太说:“你能不能少想一点,家入医生前几天还在恭喜你和五条老师终成正果,说实话,只要你不再没事杀个猴儿,少发点——”
乙骨忧太在夏油杰再次看向他时,很识趣地把那句少点发癫吞下去:“你和五条老师住在一起,你喜欢他,他也很喜欢你,这是纯爱啊,这有什么不好?至于死刑什么的,死刑罢了,说的跟谁没有似的。”
“猴子这话你最好再别给我提。”夏油杰笑着问他:“你哪只眼睛看见纯爱了?”
乙骨忧太在自己嘴边比划了个拉拉链的手势,用力指了指自己两只眼睛。
夏油杰笑了一下,指了指侧面:“眼科在六楼。”
“不是。”乙骨忧太表情很复杂,他甚至没和夏油杰计较这人指着他骂他瞎的事:“如果你觉得你们不是纯爱,那你觉得你们是什么?”
这下他懂夏油杰在发什么疯了——敢情夏油教祖到了这一步,都觉得五条悟并不喜欢他。
可你们真是纯爱啊。
乙骨忧太欲言又止,求求您别发癫了。
但夏油杰完全没理他的意思,医院门口人来人往,光他靠在这儿抽烟的功夫,路过的姑娘们来来去去都会朝他这边看上一眼,乙骨忧太受不了自己一块成为人群焦点,很想速战速决。
“呃……我觉得没人能强迫五条悟干他不想的事。”乙骨忧太委婉地说:“真的没人能逼他,如果有些事会发生在他身上,那至少是他认同后才发生的,就像总监部,我们都知道他不是拿那些人没办法。”
夏油杰懒得回答他:“对对对。”
这人敷衍都不肯装个样,乙骨忧太“蹬”地一下把长刀放下了,让那玩意靠着自动贩售机,他就差撸袖子:“那你觉得五条老师这几天在忙什么。”
“他忙着应付总监部,因为我的事。”
“……你知道啊。”乙骨忧太更复杂了:“那你还说他不喜欢你?”
“我没说他不喜欢我。”夏油杰又从烟盒里抽了支烟,以他这种吸烟方式,一根香烟没俩分钟就抽光了,他重新吸了口烟,很漫不经心地说:“但他没有那么喜欢我了。”
“……”乙骨忧太这下是真的闭了嘴。
他没见过这俩人过去怎么相处,什么三年青春都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真正如何,只有当事人有资格评论,干站了一会,他又把长刀拿起来,夏油杰第二根烟也快抽完了,他直接徒手碾灭烟头:“走吧。”
“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