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树就这么顶着自己的原生脸下了马车。
“……哎?”他原来长这样吗?而且怎么越看越眼熟了?崔醉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中。
玄十一倒是立刻就认出了那张脸,心里头倒抽了一口凉气:珍妃娘娘?
玄十一没有见过周玉婷本人,但他作为探子,将大启有名有姓的人物认全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更别说宫中嫔妃历来都会留下画像挂在宗祠里,那些画像他自然是见过的。
他脑子里在那一瞬间冒出了很多个想法,诸如什么死而复生借尸还魂,又或者七殿下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小娘……诸如此类。
好在很快玄十一就发现,这个人虽然穿着宫女的衣服,但行的是四方步,执得是书生礼,是个男人。
是周玉树。玄十一反应过来,眼睛微亮开始盯人,他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就是调查清楚七皇子背后的势力,是否跟周玉树有所勾结,与蛊虫之案有没有关系,在这昭阳宫安逸久了,他都快要忘记自己是一个探子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还是等到了。
玄十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开始探听消息。
玄十一的动作其实并不显眼,只是薛瑾安早就注意着他呢,自然也就发现了他些许微妙变化,不过都说了大大方方,他也就没有半分遮掩的意思。
薛瑾安带着周玉树直奔昭阳宫正殿,给周玉婷的牌位上香。
周玉树远远就瞧见大开的正殿,以及里面摆放在大厅最中央的供桌佛龛,上面盛放香灰的小鼎里密密麻麻插满了烧禁的线香后剩下的短棍,他数了一下,足有三百来数。
要知道薛瑾安被禁足也不过三月,可以说是每天的香火没有断过,偶尔一天还重复上个两次三次的。
周玉树很难不动容,说一句:“好孩子。”
袅袅青烟中,周玉树的手轻抚牌位上的刻字,眼睛几乎是下意识酸涩地落下两滴眼泪来,直到水珠砸到手背上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落了泪,很快就克制住了。
他微微勾唇笑了笑道,“我当时看到这个牌位的时候差点被你气死,上面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个都没刻对。”
这话基本坐实了薛瑾安的猜测,他当年确实有亲自来过昭阳宫,发现了原主制作的这块牌位,之后的祭祀也一直都是他的人在做。
周玉树对昭阳宫也很熟悉,不用薛瑾安带就能轻车熟路地参观起来,还点评了一句:“打扫得很干净。”
“是灵芝的功劳。”昭阳宫打扫的活儿向来是灵芝总管的。
将内力附着在耳朵上偷听的玄十一:“!!!”明明是他干的活,灵芝只是一个使唤人的!
“这水晶糕味道不错,竟然是自己做的吗?很厉害。”周玉树捻起盘子里的点心咬了一口,点了点头。
薛瑾安道:“福禄准备的。”
玄十一:这面明明也是我揉的!!!
……
周玉树将昭阳宫的各处夸了又夸,薛瑾安如数家珍一般跟他说这部分是属于谁的,一开始周玉树算是没话找话,到后面倒确实是有点佩服薛瑾安这脑子了,这点小事儿都记得清清楚楚。
周玉树平心而论要是自己能不能做到,他做不到,他的精力不会放在这些事情上。
就在玄十一以为他们不会说什么正经事,就要这么过去的时候,薛瑾安开口了:“五皇子身上的蛊虫是谁的手笔?”
“你不觉得是我?”周玉树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很多人都在怀疑我。”
“不是你。”薛瑾安否认的斩钉截铁,“这个人牵涉到璋太子的死,他至少二十年前就是个用蛊高手。”
楚文敬已经年近不惑,然而周玉树的真实年龄比他小得多,璋太子死的时候,他的蛊术只怕刚入门。
这样肯定地态度戳到了周玉树,他发自真心地笑了起来,回答他道,“我研究蛊虫只是因为我喜欢,仅此而已。我虽然也会些武功,但不怎么混江湖,对江湖用蛊的高手知之不详,蛊毒不分家,很多玩蛊的都是玩毒的高手,谁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藏一手。”
周玉树在十皇子死后,查过一些宫中的事情,对璋太子的死因倒是有点怀疑,只是周玉树觉得从蛊虫入手没有意义,用蛊虫害人的总归是宫中之人,与其大海捞针一个不知名姓的用蛊高手,倒不如直接查已有的嫌疑人。
而五皇子的心脏病是蛊虫作祟这件事,他之前确实是不知道。
周玉树在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第一反应其实也是往自己身上联想,他怀疑是不是有人刻意想要把注意力引到他身上去,不过后来查看一番,发现蛊虫可能真是他倒霉和幕后凶手会一样的东西。
周玉树道:“不过我在滇州也还算有些人脉,认识一些蛊虫世家的人,我可以帮你联系问一问,我还认识一个好友,他在祁州,我也能让他帮忙打听一下域外的高手。”
周玉树说的域外就是指的南疆那边了,而这个祁州好友显而易见是说常大夫呢。
薛瑾安没有将常大夫的名字说出来,以免皇帝那边知道了去查,给常大夫添麻烦,他主动约了个时间:“三日后,能否圈出大概名单?”
“差不多。”周玉树唯一犹豫的地方是,他倒是要怎么进宫。
他现在已经暴露在皇帝眼皮底下,他可不相信皇帝能任他在宫中来去自如,必然是要设法子逮住他,甚至可以说等会儿怎么离开就是一个挑战。
周玉树想到这里不由地唉声叹气。
薛瑾安看了他一眼,数据分析精准给出他叹气的理由,画出了一个三分忧心三分无语四分对皇帝的不屑构成的扇形图。
薛瑾安道,“我会平安送你出去。”
薛瑾安打开地图开始设置目的地,去掉最常见的路,然后挑了一条最不像是人走的路,这条路的起始点就是昭阳宫正殿屋顶。
还好舅舅会武功。薛瑾安心想,又道:“你下次也不用进宫,我去找你。”
“你确定?”尚且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缺德小路的周玉树揉了揉莫名有些发痒的鼻子,微微挑了挑眉,“我记得你似乎要禁足一年半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