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苏竹卿要分院的事情,整个京州城的人都知道了。
此时她帮苏竹卿做这麽长时间的工,若是让秦夫人和苏可柔知道了,难免会影响到和其他高门夫人的生意。
卢绣娘思及此处,便推脱道:“今天来的仓促,一些工具未曾带上……”
“我帮您带来了。”闻笛说着,便从旁边的小厮手里拿过一个箱子。
卢绣娘目露惊讶:“你是什麽时候……”
“临走前,”闻笛轻声道:“嘱咐您的助手送来的。”
卢绣娘抿了抿唇,又道:“苏公子,我看您这是新制式,一次两次未必能制作成功,那麽多布料想必……”
“这你就更不用担心了。”苏竹卿说着,走到桌子後面,将幕帘一掀开,道:“这儿可多少的是。”
那麽多匹布,相互堆砌交叠,已经快够上屋顶。
而且仔细一看,都是最近京州城里流行的花色,有的甚至都被买的断了货,连她这个绣娘手里都不剩几匹。
苏家,果然是庆和第一商啊。
“还有,价钱问题不用商量了。”苏竹卿轻笑一声:“绝对是你开张半年的收成。”
方方面面,苏竹卿和他的人似乎都考虑到了。
卢绣娘无可奈何,只能应了下来。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麽枯燥且快乐。苏竹卿手里拎了串葡萄,心里默默感慨。
这大概就是做奢侈品高定的感觉了吧。
卢绣娘从来没有见过要求这麽细致,这麽认真,这麽能熬的客人。
整整五个时辰,卢绣娘就在苏竹卿的指导下一直在缝制修改。
放眼整个京州城,能这样坚持的公子哥,基本上是没有的,起码卢绣娘自己是从未见过的。
但是……
卢绣娘换了衣服,正准备熄灯,可眼睛却仍是亮的,心中竟然还有一些久违兴奋。
的确,太久违了,那种制作出满意成衣的激动。
她在京州城久负盛名,平时稍微认真一些便能让那些小姐夫人满意。
不知道什麽时候,年少时肯花半年时间去研究一个花样,花一年时间去发明一个制式的热情已经没有了。
反而在已经获得的名誉里自得,止步不前。
这次的活儿本来她是不想接的,但是现在,那摸了无数匹布料持针极稳的手却在微微颤抖,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苏竹卿。卢绣娘想到这个名字,心里竟然十分感激地笑了一下。
苏家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卢绣娘夜里睡得晚,第二天一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便听到有人在敲门。
那敲门声的节奏是她和丫鬟的暗号——有急事。
卢绣娘立马披了衣服起来,一开门,便看见副手旁边站着一位白纱遮面的姑娘。
“卢绣娘,几天不见,不知还记不记得可柔。”
那姑娘声音轻轻的,眼睛却流露出冷漠和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