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出了车门。
还没下车凳,便看见前方一个挽着浮尘的年轻道士朝自己走了过来。
那日看得不错,他确实很高,也很清瘦。
今日的风很冷,他却只穿着一身只有袖口领口绣了回纹的素色道袍,风灌了满袖也不觉冷,莲花冠子午簪,真有些超然脱俗的味道。
李昀离暂且辨不出眼前这人是敌是友,两步下了车凳。
无攸已经到了她的面前,捏诀行了一个道礼。
“小道见过念安殿下。”
“无攸道长。”依着原主的身份和脾气,李昀离没对司天台的人回礼,道,“有什麽事吗?”
“小道来为殿下送行,也特地来为殿下解惑。”
李昀离皱眉:“解惑?孤有什麽惑?”
无攸直起身看着李昀离,笑容非常清浅。
李昀离这才注意到,他的眼尾很长,这使他的目光看起来像是一只狐狸,灵透清澈。
“那日城门口一见,小道猜想,殿下有话要问。”
原来那时候他也看见她了。
李昀离笑了一声:“道长这是想打开天窗说亮话啊,怎麽,是怕孤把刺客入城的事情栽到你头上?”
无攸笑着摇头:“殿下,您已不再是从前的殿下,小道并不是怕殿下误会小道,只是怕殿下误会司天台。”
李昀离心跳一空。
什麽叫,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殿下?
这道士话含玄机,难不成真看出什麽了吗?
“什麽意思?怕孤找司天台的麻烦?”
无攸微笑看着她。
李昀离第一次感觉,她被这双眼睛看着,有些不舒服。
“呵,孤听不懂你们的话,有话直说吧。”
“殿下,诚心而言,司天台不是任何人的私器,我们所卜的每一场卦象都是真实的,小道希望殿下可以给司天台一点信任,以免因小失大。”
“真实?”
这是李昀离这个自小接受辩证唯物主义思想熏陶的人类听过的最荒唐的一个笑话。
“那好,若论真实,道长倒是说说,孤为何会在这里?”
她穿书而来,若是真能被这个道士说准了,那真是有鬼了。
“殿下,您认为司天台所言皆为怪力乱神也可,但殿下在这里的原因,殿下能用自己的道能解释清楚吗?”
李昀离定定地看着他。
难道他真的知道点什麽?
她正沉默着,无攸往前递出了一只锦囊。
李昀离低头看着,没有接。
“时机未到,小道不可妄言,此去西北,殿下最忧心的问题会有进展,期间或有疑惑,可打开此物求解。”
他声音干净温朗,不像是老国师那样神神鬼鬼的。
这是一副很容易让人信任的长相,李昀离想,若他不是个道士,他的话自己就信七八分了。只是出于现代人对鬼神之说本能的偏见,李昀离仍然对他心怀质疑。
“殿下此刻怀疑小道没有关系,但此物还请殿下收下。”
无攸狭长的眼眸轻动,像是把她看透了。
刚才那阵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
李昀离接过了那只锦囊,塞进了荷包里。
“好,就当孤暂且信你了,但孤更相信事不如人,或许不会用得上这东西。”
“殿下,您会用上的。”见她收下了,无攸轻松笑笑,“您身边的变数已经出现了,只是您或许还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