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擡眉,问。
“额……”云初有些尬住,顿了顿才拾起方才被李昀离放在一边的书,从里面又抽出一本迅速翻了几页,道,“这一本也是一样,旁边还有周大人的注解,殿下看这一句。”
云初手指修长,指着那句话递到李昀离的面前。
李昀离微微侧头去看。
倒是和上一本差不多,时间上却更近一些。
是一处河湾的修缮,不同的是这一处记录得很完善,看样子当时的工程也完成得很好,只是周佛晓却在最後记录的地方涂涂改改,最後用潦草到几乎难以辨认的笔迹写了这样一句话,便是云初手指的位置:枉为父母官。
短短五个字像是用尽了气力。
李昀离低着头仔细辨认那些字,一只手本来自然地用巾帕擦着头发,看到此处时手指一停。
云初拿着书没动,行字间看得出执笔者的纠结和痛苦,只是这份彷徨让人不解。
李昀离又翻了翻前几页的笔记,想起了什麽,道:“这一处河湾……”
云初正接了话:“殿下去看过的那一段,上个月决堤了。”
“难怪。”
李昀离放下毛巾,往软塌上坐了,自己拿起了下面一本。
如果是这些出事的地方是上面的人从没有注意到的,那还能说是官府迂腐。
可周大人明明已经注意到了这些危险的地方,甚至还动手去做了,却还是没有做成功。
只能说明,有不可抗力的人或事,使他不得不停下,不得不行违心之举。
周佛晓在雍州多年,政绩算不上出彩,但也并非碌碌无为之辈。
听冯慕先前的表述,也当是很得百姓爱戴的一个勤政为民的好官。
单凭这几本笔记说不清他受谁胁迫,却也可以得知他并不无辜。
李昀离翻过一页,认真地看着。
云初自坐了对面,也安静地看着李昀离。
因着她刚洗过澡,身上仿佛带着香,头发软软地披垂在肩头,浓密又乌黑。
他的心思不在李昀离手中的笔记上,早已经飘飞了去。
一个人认真起来的模样总是很吸引人,低头看笔记的李昀离仿佛带着别样的吸引力。
云初想着,她的头发这样美,应该束在华贵好看的冠里。
发带太呆板,发簪太艳俗,步摇太束缚,都不适合本该自由洒脱的她。
她该游刃有馀,不染霜雪,随心所欲做事不被条条框框限制。
唯有发冠适合她,方便衬出她的气质。
云初低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
他突然想,亲手给她造一顶发冠。
夜风吹过窗楹,呼地一声将窗吹开。
凉风迅速席卷入屋!
李昀离打了个哆嗦擡头,云初已经站起来去关窗。
就在这时,拾六敲响了李昀离的门,在门外的声音洪亮:
“殿下,程四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