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的少年年轻气盛,第一次谋生出了叛逆的想法,以去实验室的名义悄悄溜去了网吧。
周行川实在太聪明了,他很快就将游戏机制全部摸清,每次打的时间也不久,控制在一个范围之内不会让自己的家人发现。
那段时间他觉得很刺激,不是多巴胺带给他的刺激,是那种叛逆和心血来潮说干就干的感觉,如同毒药一般,麻醉着他的神经,让他感受到莫大的愉悦。
姜晨阳还得坐在那儿,回想往事的时候被电话铃声惊到,慌忙的抓住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对面的声音有些着急的,是周行川。
“你还好吗?”
姜晨阳在电话这头声音完全听不出来异样,甚至算得上是轻松愉快,“怎麽不好呢?摆脱掉了一件事儿,挺轻松的。”
周行川哪里能够不知道这家夥到底是个什麽性格,什麽事情都要往肚子里塞,也从来不说出口。
“宋瑞让我滚去睡觉,手机收了,想给你打电话又没办法,我就偷偷的顺着溜了下来,这边不是有公共电话亭麽……”
姜晨阳:……
“你跳的阳台?没摔着吧?”
“怎麽可能呢?你队长我身手矫健。”
周行川和他开玩笑。
“这段时间网你也少登微博,你也少看,有些评论不是很好看了,说不定要难受,况且退役本不就是你的错,管他们说些什麽呢?”
姜晨阳有些无奈的苦笑,这些道理他当然都懂,可是他舍不得……
他觉得自己像是个逃兵,明明能够坚持到最後一刻,却在半路选择了结束。
“sun,你是不是觉得没有继续打下去就算是放弃了?”
姜晨阳被周行川突然一句话给打断了思绪。
几乎一模一样。
好像是照着他心里想的说出来的,可是周行川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不管是否在他的面前,他总能清楚的摸透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麽,然後对症下药。
就像他也是一个王牌指挥家,猜得到自己队员的想法,对面指挥的想法,然後抓住破绽,一举攻破。
“sun,那年我们第一次拿下冠军的时候,他们都说我很年轻,有希望,但是拿下冠军只是意外。”
“第二次拿下冠军是前年,或许是老天惩罚我们,连续拿了两年的冠军,所以放任我们当了一次第二。”
“他们是怎麽说我的呢?说我带着队伍走了下坡路,说我失误太多,不配当这个队长,说我後劲不足,两年的冠军,磨平了我所有的锋芒,带着你们走下坡路。”
“可是我不在乎,从来都不在乎他们说了什麽。”
因为你本来也不是抱着拿冠军的想法去的。
姜晨风闭了闭眼睛。
他怎麽能不知道呢?
自己太自私了,在周行川十七岁那年要让他放弃稳定生活而奔赴一个完全是未知数的未来。
周行川的天赋也确实太高,干什麽都应该让人觉得他与生俱来的第一名。
十九岁的周行川初入赛场,不比那些老人经验丰富,可就算那样,被人喜爱也被人谩骂,顶着压力接任了队长。
深夜里睡不着觉就放电台,黑眼圈大的从帅哥变成了肿眼泡,时常熬夜的,皮肤要比刚进队的时候糙了好多,整个人也被磨去了尖角,和父母吵架的那段时间软下来去拉投资,第一次陪着投资方喝了酒,醉的不成样子,回基地的路上晕晕乎乎的说着胡话,说自己还能谈的更高。
姜晨阳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太愧对这个人了。
周行川从来不说自己要什麽,总是笑着安慰他们这条路是自己选择的。
可是如果那年在黑网吧他没有敢上去问周行川,那麽他的未来会不会不同于现在这样,而应该是更加辉煌和明亮的。
即使周行川如今也是神一般的存在。
可是这些成就,是他在任何一个圈子内都能够得到的地位。
轻而易举。
跟着他们四个人走了三年,这路上漫长的辛酸不是所有人都能体会的到,苦中作乐的相伴,这才终于拨开云雾见天日。
“可是我不在乎的也仅仅是他们的指责和谩骂罢了。我在乎的是在你走之前我没有完成你的最後一个梦想,没能拿下大满贯,这是我的失责。”
慌乱的声音将这段深刻的剖析给打断,“与你有关什麽?什麽是你的失责?这是我们五个人的团队,我在其中也拖了後腿……”
“是啊姜队长,”
姜晨阳听到这个称呼一时有些分神,仿佛那一瞬间又回到了大基地还没有装修好的时候。
抽出空闲的早上,周行川会带着早餐去找他们打游戏,总是进门先喊姜队长。
周行川感受到对方的软化,轻声细语的说道:“这是我们五个人的团队,不要自己扛,好吗?”
他说话的语速根本就不快,吐字极为清晰,灌入姜晨阳的耳朵里时,渐渐的分明,又好像完全的融合成了一句。
姜晨阳整个人倚靠在沙发上,看着外面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手中紧紧的握住手机,像是要把它彻底捏碎似的。
“好。”
他那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