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
“没区别。”
他的声音又哑了几分,声音中的口腔越发的明显,让人心听着钝疼。
“其实我早就做好准备了,是我拖了战队的後腿,我知道。所以我也三番五次的提出想走,他们不乐意,说我是他们养大的摇钱树,就是死也得为战队而死。他们不让我退役,让我去二队,让我混到死,他们想榨干爱我的人最後一点油水,他们用叶天要挟我,我没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
他越说到後面越崩溃,握住手机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眼泪从眼角滑落重重的砸在地上。
又觉得自己实在没出息,胡乱抹了一把泪,抽泣着继续说。
“他们说我不听话,就不让叶天上夏季赛,他们在逼我。他们凭什麽这样?”
沈世元快崩溃了。
他今天一整天都和叶天待在一起,心中惶恐不安,却又被单独叫出去,得到了这个消息。
他吵不过,摔了杯子,会议室里其他的所有人都冷眼看他发疯,好像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错一样。
“不是你的错,沈世元,别哭啊”,周行川双手死死的捏紧手机,凑得更近了一些,他的腿部弯曲,依靠在墙壁上,似乎这样就能替他分担的这些痛苦。
“不要被他们所影响,你要和叶天商量一下。”
沈世元像是被这话突然吓到了一样,拼命的摇头,他知道对方看不到,可身体还是下意识的作出反应。
“我没有用了,我身上所有的价值都被榨干了。但是叶天不行,他不行。哥,他还年轻,前途大好,他不能跟着我受苦。”
“你们是爱人是情侣,碰到事情要和对方商议,我知道你不想让他因为你而为难,但如果你毫无打算的牺牲自己,他更生气更心疼,最後伤到的还是他。世元,这都不是你的错。”
“辜负你的人太多,别把这份委屈全都一个人扛好不好。”
周行川安抚他,“违约金我替你付,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叶天也是,我有钱。”
电话那头人哭得更狠了,“我是不是很没用?”
“没有,你不要这样想。”周行川擅长不带情绪的去安慰其他人,但沈世元是第一个让他觉得他好像能共情得到他的悲伤。
op战队是一个没有人情味儿的商业战队,他从进了这个圈子听了这个战队的作风後第一反应就是皱眉头。
队里有个巨大的血包,这是衆所周知的。
那个人叫沈世元,年龄和他不相上下,也是打野位,长相很温和,看起来就是好欺负的主,也确实一点脾气都没有,圈子里出名的好说话。
他们那年在春季赛和14半决赛对上过,对方只说了句恭喜,微微低了低头和他握手。
後来联盟大部分战队一起出去聚餐,他去的晚,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一进门就看到那人坐在一旁安静吃自己的菜。
太安静了。
安静的让人知道他一看就有故事。
周行川就突然想到了刚去黑网吧打游戏的自己。
他有钱,但是他爹会查他的流水,黑网吧地方小,收费低,虽然吵闹,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周行川太聪明了,他想把人甩开的时候谁都留不到他身边。
他抽着空就去网吧打游戏,又装作没事人一样,在家了台高配置的电脑。他爸也没想那麽多,直接就给拨了经费。
那天是他最後一次打算去黑网吧,正坐在那儿排位却被人叫住,问他有没有打职业的打算。
周行川想了一下,这对他的吸引力很大,他拒绝不了。
脑子在那一瞬间转了好几个弯儿,借口和理由他都找全了,望着那人真诚的眼睛应了一声考虑考虑。
又觉得自己答应的实在太不利索,不好意思,又补上了句我家里人不一定会同意。
家里人同不同意什麽的对周行川实在没什麽用,只要他想没什麽不能做的。
过年的时候回了趟家,本以为终于得到了父亲的允许就以万事大吉,却没想到差点被弟弟qj。
这种事情对周行川他爹来说,这是莫大的耻辱,就像是左右手互扇巴掌。
周行川没那麽脆弱,他转头回了海城。
他一边跟着队伍打训练赛,一边时不时的帮着导师继续做研究,一天到晚两头跑,晚上又噩梦缠身,失眠的睡不着觉,恨不得把人累死。
那个时候的他也安静,也没什麽脾气,就像沈世元一样。
安静又不爱说话不一定是原生的性格,也有可能是周围的环境所影响的。
周行川聚餐的时候没待多久就走了,却仍旧在他们离开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又看了那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