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进赌场前俞会跟我说的。”飞鸟原先笑嘻嘻,说到俞会表情突然垮下去,“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怎麽样了,会不会受伤。”
弟控。
晏竖尔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词,他垂眼看看飞鸟几经波折又变得灰扑扑一片,还沾带了不少血迹狼狈不已的断臂,陈述事实,“再惨也不会有你惨,你的胳膊要吊到什麽时候。”
普通人类的恢复能力有这麽弱吗?说起来,连飞鸟这条胳膊都断的相当之随意。
他感到疑惑。
飞鸟不爽,“是我不想好吗?晏竖尔你摸着良心说话,你说啊。”
“吵什麽,三岁小孩都没你俩能闹腾。”戴卯卯扶额苦笑,“受够你们了。尤其是你,飞鸟!”
“尤其是你,飞鸟。”晏竖尔顺势附和。
飞鸟:“……”
够了,这个充斥着矛盾的世界。
话题结束,几人整理好着装,在红衣侍者指示下穿过用以遮挡的蕾丝绣面屏风。
绕过第一面屏风,可以通过空隙看到珍珠夫人坐在朝阳的阳台,侧头欣赏窗外风景,微风吹拂,卷来一阵蔷薇花香。
晏竖尔伸手一抓,抓住几片浅粉色花瓣,透着花草特有的馨香。他松开手,那几片花瓣停留片刻,下一秒就如蝴蝶一般随风飞走了。
三人绕过第二面屏风,晏竖尔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形——憨厚敦实,说话轻而温和,此时他正待在一张白熊皮里,操纵着这副厚重皮囊优雅地翘起小指喝茶。
“又见面了。”白熊,这就是李青睐率先向他问好,“你似乎并不惊讶。”
“意料之中,珍珠夫人处理关系的手段并不高明。”晏竖尔也颔首,表示回应。
戴卯卯跟飞鸟没见过穿白熊皮囊的李青睐,两人僵硬一瞬,迅速通过晏竖尔与白熊交谈的内容做出推断。
飞鸟喃喃着,简直难以置信,“你是李青睐?”
“嗯?”李青睐眯起本就不算大的熊眼,仔细辨别了许久,“……飞鸟?好多年不见。”
他语气里似有感慨,似有叹息,让飞鸟不由得眼眶发酸,仿佛下一秒就要滚下来眼泪。
戴卯卯戳了他一下,试图让他争气点,然而她自己也颇有些难言,“我以为你死了……”
“死?”李青睐呵呵一笑,敦厚熊脸上看不出他真实想法,“相比起死,变生异种反而是种折磨。”
何况是有意识的异种。
卫生间里发生的事说明,李青睐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拥有人类意识,这意识时断时续,但记忆却是共享的。也就是说,异种李青睐所做的一切,他都记得,这记忆像烈火一般灼烧地他日夜不能安宁。
痛苦在角落疯狂滋生,让他心身俱疲。
戴卯卯显然也想到了,气氛一时间沉寂下去。
珍珠夫人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叙旧时间结束,亲爱的,我们来说点正事吧。”
“你请说。”晏竖尔应了声,自发拖开椅子坐在桌前,飞鸟戴卯卯有样学样,至此三人两异种达成势力大和谐。
“事情还要从很久很久之前说起……”
珍珠夫人娓娓道来,“那大概是1894年的夏季,天气真热啊,我现在还记得那年酷暑。”
“1894?”戴卯卯愕然,“也就是光绪年间,距今已经有两百多年了……”
李青睐道:“卯卯,我知道你很惊讶。事情的确如珍珠说的一般,崩陷存在时期远超我们所知的十几年。”
他转而对珍珠夫人说,“请继续吧,珍珠。”
“我理解亲爱的,毕竟我也没想过我竟然可以活这麽多年。”珍珠夫人妩媚地眨眨眼,说了个并不好笑的笑话缓解气氛,“那年,我在s市的百老汇做歌女,有一个大款很喜欢我。”
“他给我花钱,给我送花,送我鸽子蛋。我曾经以为这是爱情,当然我也不是沉溺于情爱中的人,只是他给的太多了。而且那年我才19岁。”她道。“後来他带我进了个场子,我是他最得意的女伴,年轻,漂亮,会谈吐,当然啦我还会点小小的赌术。”
“崩陷就是这时发生的,在赌场中,地板突然裂开一个大洞,所有人都掉下去了,掉啊掉啊,没有尽头一样,亲爱的你们能想象到那个画面吗?”
晏竖尔:“可以。我们就是那样掉下来的。”
珍珠夫人捂住嘴,“亲爱的看到你全胳膊全腿我真高兴。”话落,她视线掠过飞鸟,微微一顿。
飞鸟:“……”
她移开视线,接着道,“总之很多人都摔死了,我也快死了,但是有人给了我一张面具,我把它戴上,我的伤口就全部愈合了同时我也变成了侍从。”
“我做了80年散桌侍从,後来航海家发现我会点赌术,因为我每次都是一楼大厅里吃的最饱的。”她伸出红舌舔舐着唇瓣,这个“吃”是什麽已经不言而喻了,“他决定栽培我,把我提拔到二层,还教授我赌技,在长期训练和高压指导下我的赌术很快得到精进。同时,航海家还与我建立起一套单独的暗语体系,方便传递消息。”
“既然你的赌术是航海家传授,那航海家自己为什麽听不出点数?”晏竖尔说,“因为他老了,对嘛?”
珍珠夫人哈哈笑,笑道扬起脖颈,像是引颈就戮的天鹅,“对。因为他老了,老眼昏花。想不到吧,异种也是会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