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声,又往上推了推眼镜,“你知道你身上很大味道吗?”
飞鸟狐疑,擡起胳膊闻闻,“不可能啊,我洗澡了。”
“……”
戴卯卯忍无可忍,从屋内走出来一脚踢到飞鸟屁股上,“他说的是化肥味儿!”
飞鸟龇牙,捂着屁股跳到一边嘴里嘟嘟囔囔道,“是他自己说不明白,嘶,戴卯卯你脚上有钉子啊,疼死了。”
“我就是脚上有斧子又怎样,回去守着。”她叉着腰不满,转而看像柏星纬,“早上好,民间灵异一组柏星纬,柏先生。”
“晚上好,戴小姐。戴小姐似乎很了解我。”
两个人不是头一次面对面,却是头一次如此虚假地站在一起,疏离客气又带有几分防备的笑容挂在嘴边。
甚至相冲的脚尖都彰显着剑拔弩张。
僵持片刻,柏星纬率先出手要与戴卯卯握手,然而却被後者不动声色地避开。他动作一顿,转而收回手状若无意地擡了擡眼镜。
戴卯卯假做视而不见,环顾一周,道,“这个点是不早了,倒是您,一直在我们门口回荡,有何贵干啊。”
“这……倒是过来话长,不若进去细说。”柏星纬说罢,又要从房门空隙中挤过去。
房间里飞鸟听到,立刻出声,“什麽话不能在外面说?这屋里有谁啊,啊?非得进屋?!”
晏竖尔跟俞会走过来,见到的便是两个人拉拉扯扯,飞鸟在後面扯着嗓子呐喊助威的场景。
“你们……”俞会迟疑,“发生什麽事了?”
他前脚才刚走两分钟。
“咳,”戴卯卯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下衣物,“说来话长,长话短说。”
她将今晚走廊里发生的事简单地复述了一遍,柏星纬越听眉头越紧,纠正说,“戴小姐,容我打断说明一下,我虽然不是什麽好人,却也不是什麽无礼之徒喜欢深夜私闯民宅。”
闻言晏竖尔点头赞同,一本正经道,“当着面闯的确不能算私自闯民宅,是强闯。”
飞鸟从後面探出头来,“天呐强闯民宅,哎呀,我们两个体弱的体弱,体伤的体伤,你要是想对我们做什麽那可真是轻而易举,呜呜呜,可怜了我跟戴卯卯好一个孤儿寡母,手无缚鸡之力呦……”
柏星纬;“……”
他闭了闭眼。
“不否认就是承认喽,哎呦,戴卯卯啊……”
戴卯卯攥紧拳头,从牙缝里挤话,“适可而止啊飞鸟。”
飞鸟忍不住笑了一下,被俞会撇了一眼立刻瘪瘪嘴把笑容压了下去。
後者这才收回视线仔细打量起柏星纬——以精明做僞装的高瘦男人,样貌特点中规中矩,若非刻意,脑海中不会留下多鲜明的记忆。一张脸上只有眼睛比较夺目,只是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在感官上为他戴上了一层书生气,也在视觉上则隔断了他过于锐利的眼神。
“进来吧。”俞会道。
柏星纬颔首,“谢谢。”
飞鸟阴阳怪气;“谢谢~”
戴卯卯忍无可忍,後踢腿蹬在飞鸟膝盖上。後者一个不稳摔做坐在地立刻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天杀的,我尾巴骨指定是断了,等着赔我医药费。”
她翻了个白眼,给几人让开门;“进来。至于你……”戴卯卯顿了顿,“安分点,我会一直,一直,一直看着你……”
“……”大可不必。
柏星纬脸上的笑容濒临破碎,跨进门的一瞬间,直冲肺腑的剧烈气味让他开始考虑後悔。
“咔哒”一声锁落下,半是刻意半是不经意的回头一撇,身後的门已经关闭,晏竖尔这浓眉大眼的竟垫底走在最後把房门反锁。这下彻底没有後悔一说了。
晏竖尔走过他身边,又转回来,贴近,幽深如渊的瞳孔里射出近乎无情的探索视线,他听到他轻声询问。“你怎麽流那麽多汗,心里有鬼?”
柏星纬擡手擦汗,轻声回答:“怕屋里有鬼。”
“你自找的。”晏竖尔也笑起来。
“乐意至极。”
两个人相对而笑,皮笑肉不笑可谓在对方脸上体现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