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道锋利到极致的剑刃,正化作漫天剑雨,坠落人间!
这一刻,时幼终于明白,为何宁弃会败,为何会倒在那里,伤得那样重。宁弃很强,时幼很清楚这一点,只因时幼见过宁弃的圣流,见过那一抹极致纯净的白色光辉。
时幼也几乎可以想象,自己也会像宁弃一样,被万千利刃生生穿透,血流成河。
可她不能败。
她离达成夙愿,就差那麽一点点了!
时幼未退分毫,挥起硕大的无归,劈向坠落的锋刃!
叮!叮!叮!
刀光纵横,金属碰撞之声连成一片,一刃刃被打飞,一刃刃被折断。
可残月化作的光刃太多了。
多到时幼根本砍不完。
那些她来不及抵挡的光刃,纷纷以极快的速度穿透她的身体。
那仿佛不是剑,而是一场无可逃避的天罚。
流光破空而下,在时幼身上种下一朵朵血花。
可尽管如此,时幼握刀的手没有放松,也没有选择逃跑。
昭琰像是终于来了兴趣,有些惊讶地“哦”了一声:“时姑娘,你身上的伤口,多到连骨头都快露出来了。”
“疼痛会让人迟钝,会让人变慢。”
“会让人,在挥刀的瞬间,露出破绽。”
“何必呢。你就这般不怕疼?非要这般拼命?”时幼没有理他,甚至没有擡头看他。
她忽然想起在鬼极殿的那段日子,也想起千风。想起那些日复一日的较量,想起那些被打到再也爬不起来的日子。
她曾被砍得倒地不起,也曾血流满身。
疼吗?
疼。
但她早就习惯了。
时幼笑了,看向昭琰,目光里带着一丝意料之中的坦然:
“您是太子。天昭国的太子。”
“像您这样的人,大抵从出生便被安排好了一切……按部就班地长大,按部就班地登上高位,按部就班地成为世人仰望的存在。你要的东西,从来都会有人奉上,你走的路,从来都会有人替你扫清障碍。”
“可我们不同。”
“我们生来就什麽都没有,活着才是首要的事情。我现在承受的这点痛,于你或许是折磨,但对我来说,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疼痛?那只是我们活着的证明罢了!”
昭琰一愣,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什麽。片刻的沉默後,他原本平静的神色里,终于浮现了一丝怒气。
他收回视线,两指并拢,向上一指。
时幼下意识擡头,瞳孔骤缩。
三轮巨大的满月,自黑暗中升起。
一切的一切,都被金色的光辉填满。金光如潮,将不该为凡尘所见的光辉洒落人间。
三轮满月映照之下,时幼身影孤立,落入这万丈金辉之下,竟如沧海一粟,微渺不堪。
“跪下。”
昭琰的声音响起了。
“在我的月光之下,跪下。”
昭琰站在那里,眼中只有上位者才有的冷漠。光辉在他周身流转,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该臣服于他脚下,而他只是随口落下一句最简单的判决。
“凡间之人,只配仰望我。”
“而你,竟妄图踩在月上。”
“你僭越了,时幼。”
话音落下,昭琰高举手掌。
随即,他手掌朝下一落!
三轮满月一瞬间塌陷,像是融化,又像是崩塌,齐齐化作无数道光刃,暴雨般朝时幼疾射而来!
是疯狂的,是带着毁灭之意的,是不可抗衡的。
它们带着天命的重量,轰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