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舞吃了药,倒没之前那麽喘:“官人有如此要求,莫不是将我当犯人了?!不过不要紧,如今就我这副身躯,怕想去远也是有心无力。”
沈朗潍并未回她的话,而是直接越过她身前,头也不回出了大厅,何潋紧随其後,顾颜则与她欠了身才走。反倒方世瑜,不仅是最後一个离开,在他临出大厅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那盒中的药丸。
就待几人将要出府之际,沈朗潍突然止住脚步,回眸示意何潋。何潋也是察觉,在他飞身跃到路旁的假山後,就见其揪了一个小厮的後脖领出来。他反手轻轻一推,人就被扔到了他们的身前。
沈朗潍上前一步:“鬼鬼祟祟躲在假山後作甚!”
小厮战战兢兢爬起身:“我不是有意冲撞官人,我,我只是……”
顾颜见他左右不过十几,便好心帮了一句:“你是有话想与我们说?”
就是这短短一句,洋洋盈耳,小厮一下就卸了防备,认真点点头:“官人,我不是什麽坏人,我只是想与你们说,老爷他,他定是被人谋害。”
府衙还没与邓坚之死定性,谋杀丶自杀,都是有可能,他又怎麽笃定邓坚是被人谋害?沈朗潍眸光一怔:“你为何会有此言?”
沈朗潍身姿修长挺拔,足与小厮高了两头,小厮畏惧他的气势,只将头埋在胸前,弱声回话:“我是负责府里洒扫的,昨夜雨势大,我担心路面湿滑,老爷回府不便,因此就拿了蒲席,从府外一直铺到了拐角路口处。老爷他曾在雨天摔跤,歇了一月才能下床,有了这蒲席铺路,按理,他是不能再走到巷子去的。”
“你做事倒还勤勉,就是不知这勤勉里,又参杂了多少心计。”沈朗潍在官场沉浮这些年,小厮心里那点子盘算,哪里能瞒过他。
小厮却不以为然,竟擡起头反驳:“这不是心计,是进取!娘说过,只我能想别人想不到,做别人做不到的,才能在这陇南城,在这邓府里立足脚跟。”
沈朗潍脸色一凝:“既是想进取,今早府衙来人时,你为何不第一时间与之禀明此事,而是等到现在!”
“我,我怕……”小厮又将头垂下。
“怕什麽!”沈朗潍步步紧逼。
“我,我昨个起夜,担心蒲席被雨水冲走,曾去瞧过一眼,黑暗中似见有,见有一人影闪过。”
黑天半夜,又是风雨交加,小厮根本看不清那影的相貌。可其腰间携带的佩剑,他却是看见了,还与今早捕快佩戴的,似是同一种?!他不敢与外声张,只想等夫人回来,再将此事与她禀明。
何潋拿出典狱司令牌时,他也在场。盛京典狱司专破奇案,大晋朝又有谁人不知。
“所以,你鬼祟躲到假山後,是想试探我们的功夫?”沈朗潍不想,他会被一个十几岁的小毛孩算计了。
小厮也不否认:“事关我的性命,我可不能马虎!”
顾颜忙问一句:“那影可发现你看到他?”若被他发现,小厮性命堪虞……
小厮肯定道:“没有,我一直躲在那石狮子後,等他走远才敢出来。”
邓府外那两座石狮像高达两米,小厮身形瘦小,倒是能挡住他。
顾颜笑了笑:“昨夜发现之事,你切记,不要再与任何人知。”
小厮挠了挠头:“夫人也不能吗?”
顾颜:“邓夫人身子不好,你想她再为此事劳心费神吗?”
邓夫人平日里待下人是极好,小厮当然不想:“多谢官人提点。”
“你娘她说的不错,好好当你的差,不要辜负她对你的期望。”沈朗潍唇角勾起笑,在扔下这一句後,大步离开了邓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