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表明我们就保持现有的相处,好吗?……
陇南好久没下过这麽大的雨了。
蔺相廷一袭素服,正站在廊下赏雨。暴雨如注,空气中又有水汽混杂,衬得整个星空都是朦胧。
夜深,房屋四周空寂,唯有蔺相廷一影立在那里。雨水在空中被风刮的飘飖,他的衣衫都被打湿,而他,却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来了。”蔺相廷右耳微微动了动,便能在这嘈杂的雨声中精准分辨屋顶来了人。
雨幕下,一穿黑衣黑裤,脸还蒙黑面罩的,从房顶一跃而下。
蔺相廷转身,面朝黑衣人:“姚参军。”
姚立璋缓缓摘下面罩:“殿下深夜邀下官前来,又叮咛我不要暴露身份,不知是否有要事相谈?”
蔺相廷目光一凛:“姚参军还要与本宫打哑谜嘛!”
姚立璋垂眸:“下官不敢欺瞒殿下,是真不知殿下因何召见。”
蔺相廷负手而立:“崔行溺亡,想必参军已有耳闻。”
姚立璋再听及崔行名字时,全身不由一紧。
蔺相廷接着道:“他在邓坚身边两年,你真觉得他甘心只做邓坚的走狗,不与自己谋条後路。”
崔行死时是同蔺相廷在一处,蔺相廷特意将此讯息散布,目的就是警示邓坚背後之人。
“殿下何出此言呢?”姚立璋眼神闪躲,声音略带颤抖。
寻常人许察觉不出这细微的变化,但蔺相廷却全然捕捉到。
“姚参军,崔行为何身死,想是你比我更加清楚这里的因由。”
姚立璋紧忙往後退一步,单膝跪地:“崔行的死真不是下官所为,还请殿下明鉴。”
“本宫当然知道不是你作为。在云岭山,崔行告知本宫拐卖案另有涉及,而你姚立璋……”
等不及蔺相廷话完,姚立璋立马分辨:“崔行纯属污蔑,下官实在是冤枉啊。”
蔺相廷冷哼一声:“冤枉!姚立璋,你身为朝廷命官,却夥同邓坚私设钱庄,拐卖妇女,为了自身利益,不惜逼迫崔行谋杀萧媚,这桩桩件件他都能与本宫拿出证据。你倒与本宫说说,他究竟哪条冤了你!”
当姚立璋得知,崔行死前是同蔺相廷单独一起後,他这心里便再没安稳过。这两年虽说都是邓坚同崔行联系,但耐不住崔行敏锐,只凭细枝末节,就猜到邓坚背後定还有人。後经他细心观察,终于得知那人便是姚立璋。
沈朗潍下令封城後,崔行先送翩舞去了千山寺,而他,则去了参军府寻姚立璋。两人见面後,崔行也不废话,直接道明来意,要他安全送翩舞出陇南城,否则,就与典狱司招供,他亦是邓坚同谋。
姚立璋没办法,只得先安抚,并要了一日时间筹谋。可他解决法子还没想出,崔行的死讯就来。
“殿下恕罪,下官只是一时糊涂,还请殿下看在方将军的面上,饶我一命。”蔺相廷深夜相见,姚立璋大抵也猜出,蔺相廷并非要定他的罪。
蔺相廷朝他迈进一步,气势逼人:“那些被拐卖的娘子最终流落何处,不用你说,本宫也知晓一二。我要的,是你手里那份名单。”
闻言,姚立璋双眼陡然瞪大:“殿下,这……”
“本宫念你曾在外公麾下,这才留你官职,保你声誉。崔行这个隐患,本宫都为你清除,姚参军,前路何去何从,你心中该有抉择。”
只见蔺相廷左手微拂,宅院八方就涌来十馀穿蓑衣带斗笠的侍卫。那领头的站出,双手作揖:“殿下有何吩咐?”
“派几个人,安全护送姚参军回府。”
“殿下。”姚立璋已是双膝跪地:“若此事被太子知晓,下官,下官怕是不保了啊!”
蔺相廷眼色一瞬就变凌厉:“姚立璋,你惧怕太子,难道就不怕本宫现在杀了你!太子命你广寻娘子,不过是巩固地位,令受贿官员心甘情愿为他所用。倘若太子知道那些娘子是被你拐卖来,你觉得你的项上人头,还能安稳住在脖子上!”
“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啊。”姚立璋内心已近崩溃。
蔺相廷态度稍稍放和缓:“那份受贿名单,本宫不过是作不备之需,这点姚参军大可放心。至于太子,本宫与你保证,今夜之事他不会,亦不能知晓。”
姚立璋擡眼,眼前无形的威压逼近,仿佛是把刀架到了脖颈处。他眼里泛着红,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领头的侍卫过来:“姚大人请。”
姚立璋起身,朝蔺相廷作揖:“下官告辞。”
无数雨珠汇聚成丝,大把大把从空中掉落。待姚立璋离开後,蔺相廷擡头望天,嘴角浮现一抹志在必成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