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听完语塞,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江,“这麽大的事儿哥哥怎麽不与我商议。”
宋江惭愧,“我知道,贤弟定然不会同意这麽做,但是先皇对我恩重如山,我又怎能任由他人篡位啊!”
宋徽宗下江南时,曾特别召见过宋江,不仅赏赐给他几件宝物,而且大大赞扬了他的忠肝义胆。这让一直想着能青史留名,为国家效力,为祖宗争光的宋江激动万分,依照他的级别,还想不到徽宗此举只是为了跟远在京城的儿子争权夺利,只觉得是太上皇重视他。
所以,秉持着报恩的原则,宋江没有理会赵淳楣的招揽。
吴用摇头,人心都是肉长的,对于自己尊敬的兄长,他也说不出什麽重话来,思索片刻,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条路了,过两天我为兄长引荐一人,你先莫问是谁,我怕人多嘴杂走漏了风声,但那绝对是个能帮助咱们的大人物!”
宋江激动地点头,耐着性子等了几日,最终,吴用带着个清瘦挺拔的中年人来到营地,对宋江介绍道:“这位乃观文殿学士,李纲。”
宋江大惊,连忙见礼,“您就是率领将士保卫东京击退金人的李相公,卑职宋江,见过李相。”
李纲有些不自在,当年东京保卫战打赢後,他仅仅拜相五十多天,就被朝廷中的主和派设计走,而却赵桓也极为厌恶他,给了个“惟辟作威,惟辟作福,大臣专权,浸不可长”的评语,这基本已经盖章奸臣了。之後一路贬谪,最後到了扬州,成为个掌管财物的小官,这声“李相”,比起赞扬更像讽刺。
宋江倒是浑然不觉,李纲虽然不得皇帝喜欢,但在文人墨客口中名声还算不错,已经是自己见过的最有牌面的官了,于是连忙将其请进去。
屋内,眼见只剩三人,吴用也不绕弯子,直接对着李纲表达了合作意愿。
要知道,李纲也是跟今上有过矛盾的,因着赵淳楣当年建议迁都,彻底惹怒了主战派李纲,在赵桓想要捉拿二龙山之时,不光没阻拦,还趁机踩了一脚。现在双方身份天翻地覆,吴用推己及人,怎能不害怕被报复。
所以,李纲有名声有身份,梁山有兵马,二者是最好的合作夥伴。
宋江有些迟疑了,“难不成还要造反?”他好不容易接受招安带兄弟们洗白上岸。
“这倒不必,”吴用笑着摇头,“这天下看不惯女人做皇帝的多了去了,咱们只需要略微煽风点火,等这天下乱起来了,便可以待价而沽。局势越糟,对我们越有利。”
宋江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双方商定,由李纲去联系一些人,梁山提供武力支持,之後走一步算一步。
眼见解决了桩大事,李纲显然也十分高兴,主动提出宴请梁山衆人去城里最好的酒楼饮酒,要求宋江把首领都带去,既然是合作夥伴了,他得好好认识一下。
宋江乐呵呵地答应了。
当天夜里,梁山仅存的四十来位首领都到了,李纲非常大方,点了最好的酒菜,这让最近一段时间因为粮草紧缺而勒紧裤腰带的衆人好好享用了一番。
李逵一边大口吞咽着酒肉,一边含糊不清道:“李相公,还是你好,之前那皇帝老儿,给了俺公明哥哥几件破石头,不能吃也不能用,还得找个地方供起来,莫不如几顿好菜实在。”
“铁牛,不得无礼。”宋江呵斥,还想说什麽,视线转移到对方残缺的胳膊上,话在嘴边滚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心中叹了口气,终究是自己无能,对不起兄弟们。
于是收起心思,更加殷切地与李纲套近乎,并且主动问起接下来该怎麽做。
李纲环视了一周,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宋将军确定军帐内手下都来了?”
宋江怔了怔,点头道:“那是自然,相公说了想认人,小弟一个不落的,只要是能说上话,连管粮草的都拉来了,我这就给您介绍。”
“不急,”李纲微微一笑,“以後有的是机会。”
宋江隐约间觉得对方的口气有些不对,刚想说话,却听“哐当”一声,吴用以及几个体弱的首领纷纷跌倒在地,顿时大惊!连忙起身,才走两步,就觉得天旋地转,他也算久经江湖,明白酒肉里被人下了药,赫然转头,李纲面无表情的脸在他面前越来越模糊……
见满屋的人都倒下了,李纲对外面喊了句“进来吧”。
紧接着,一衆官兵匆匆忙忙走进酒楼,为首的检查完地上之人後,对着李纲谄媚道:“相爷神机妙算,把这窝贼人抓紧去後,下官定然好好招待一番。”
李纲皱眉,“招待什麽?谁让你们乱来的,官家嘱咐了,只需暂时关押,之後等她旨意,现在重要的是安抚外面的军队。你们一个两个的,敢坏了官家大事,等着被办吧!”
最後又看向一地的梁山首领,不由叹息一声。
梁山因用蒙汗药醉倒了杨志,夺取了生辰纲作为第一桶金就此发家,现在也同样倒在蒙汗药上,也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