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受限,少年的身影并不清晰,只是一双干净的白色长靴踩在洁白的石台上,来回走动,在屏风前留下一道昏暗的影子。
楚逢期将衣袍放置在浴池旁,他不清楚自己要做到何种地步,却也不想过度接触。
走回屏风前,青年在雾中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但视线似乎格外明显,淡淡地落在楚逢期身上。
“过来。”
楚逢期首次因为能够亲近青年而感到惶恐,却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
都朝宫已经起身,站在楚逢期面前,见他态度依旧畏惧,语气平静,“帮我脱。”
楚逢期自知无法拒绝,便擡起手,指尖勾住了青年腰间的衣带。
绛紫衣袍厚重,繁复,腰带解开後,便是外袍。
一件一件。
褪下来的衣服足有三四件,每一件都像是什麽格外惊心动魄的工程,最後剩下里衣与鞋袜。
楚逢期像是献祭般,缓缓半跪下来,掌心托起青年右足,将鞋袜褪下,此时赤裸的足皮肤冷白,模样像是缺少血色,青色血管十分明显,怕都朝宫冻脚,楚逢期特地在青年足下铺了一层毯子,如此将双足鞋袜都褪去後,楚逢期便不再动了。
他垂着眼,不看青年,“您且去洗,需要时叫我。”
都朝宫没有说话,擡起脚,直接踩上了楚逢期的肩膀,冷得吓人,少年鼻尖着萦绕着似乎从那人骨血透出来的香,愿意忍受欲望侵蚀,也不愿擡头。
“你为何不看我?”
青年用了力,他习武良久,楚逢期自然毫无反抗之力,跌倒在那柔软的毛毯上面,呼吸滚烫,缓缓将视线擡起,落在那人阴沉的脸上。
楚逢期此时也忘了该如何反应,视线里,青年只穿了单薄的白色里衣,身姿颀长,露出来的皮肤微冷,被雾气蒸得微红。
他浅色瞳仁只装得下青年,装不下欲望,低低地。
“我无意惹您生气,您无上姿容,我敬仰于心,不敢惊扰。”
此话一出,也不知青年作何感想,不知过了多久,青年收回了腿,他神情冷淡,一言不发,擡脚往池水走去。
可此时楚逢期才发现,屏风将青年的身影印得一清二楚。
半挽的发被放下来,披散在宽阔的脊背,将劲瘦的腰肢恰好盖住,他身形比例好,身高腿长,这朦胧的屏风将所有的颜色抹除,只剩下昏暗的色块。
都朝宫走了下去,水流被踩开的声音格外清晰,他并没有避讳自己的每一步,用掌心将皂角揉开,逐渐抹在身上,再用水冲洗。
楚逢期很热。
热得他想夺门而出,泡在冷水里狠狠清醒,而不是在这里经受非人的身心折磨。
可他不能离去,只能祈祷幸运站在他身边,不要再在青年眼底犯第二次错误。
这次的澡不知洗了多久,青年湿着头发从屏风後面走了出来,或许是热气蒸的,都朝宫气质显得有些慵懒,面容姝丽,宛若艳鬼。
看见楚逢期还在这,似乎是不再计较,赤着脚,上面还有几分温热的水意,直接踩在了楚逢期手心,居高临下。
楚逢期将那温度灼热的托在手心,一一穿好了新的鞋袜,再将干净的衣裳穿回青年身上,像是哄小孩般,忐忑又期待。
“您不生我气了好不好?”
都朝宫眯着眼,似笑非笑,指尖勾起少年的下巴,温度烫人。
“生气?”
“说说看,你怎麽惹我生气了?”
都朝宫心有怒火也不惯着,换做是另一个人,那片真心早该因为这句话变得千疮百孔,可楚逢期反而靠近了他,语气认真。
“我并非不愿意亲近您。”
“也并非不领您的情。”
楚逢期第一次爱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某个人,就发了疯般地爱他。
都朝宫做的一切,他都想明白了。
“您希望我能遵从自己的内心,因为您讨厌逃避之人,讨厌退缩。”
楚逢期说着,看清了青年眼底的怔然,只是被冷漠掩盖,显得凉薄淡漠。
他将都朝宫的手从下巴拆下,轻轻的握住,眸色虔诚,缓缓垂下眼帘,逐渐吻上了青年的手背,关节,最後落在微微发烫的指尖,声音沙哑。
“只是我,太想让您站的更高些。”
“您想我放纵自己。”
“可我不愿随意对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