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宋凌玉将他们弄晕的,但那些树藤显然不听从他的指挥,见状,柳梢梢只好替他遮掩,模棱两可道,“或许深林之中有迷障,所以才会晕的……”
可她却没有再由着容珩问下去。
她心中焦灼万分,飞快道,“你留下来照顾他们,我师弟他被那些树藤带走了,我得去找他……”
迟钝的大脑尚未清醒,容珩掀起长睫,目光随即落向看着尚未转醒的衆人,语气随之一顿,“我去寻他吧。”
“君卿。”
少女忽地打断他,像是意料到他会说什麽。
她的模样看上去十分凝重,专注而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他是我的师弟,总该是我寻的。”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害怕,但宋凌玉此时的情况压根就不能让他们看见,若是容珩去寻,那他身上的魔气……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
不能让容珩发现宋凌玉的身份,也不能让他自生自灭。
思及此,她再也不敢耽误功夫,拾起地上遗落的长剑,旋即朝树藤缩回的方向赶去。
*
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柴火燃得正旺,噼里啪啦的,在安静的夜中格外响亮。
衆人幽幽转醒,扶着脑袋,昏昏沉沉。
“他们人呢?”
棕瞳少年揉着太阳穴时,嗓音带着方转醒时独有的低沉沙哑,肩头乌发挂着的几片银环发出细碎的金属撞击声。
“梢梢去寻宋道友,还未回来。”
青年尚在闭眼打坐,神情无悲无喜,看不出任何担心的神色,颇为无动于衷。
闻言,秦景淮揉着额间的指尖一顿,擡起长睫,“怎麽了?”
青年闻言,续道,“魔藤将宋道友卷进了深林,梢梢去追了。”
秦景淮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去了有多久?”
“一个时辰……她至今还未回我消息。”
秦景淮心中咯噔一声,捏紧拳头,青筋毕露,“那你就由着她一人去了?”
闻言,青年敛下眉睫,漆黑深邃的眸底似乎划过几分自责,可他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见青年不再说话,甚至算得上无动于衷,秦景淮心中未免急了起来。
之前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他无法想象树藤将凌玉卷入深林後会发生什麽,凌玉也好,梢梢也罢,总之与面前的青年毫无关系,他自然不会担心。
思及此,秦景淮焦急之馀又多了几分气恼,他拾起长剑,居高临下地睨了青年一眼,没好气道,“我现在去寻他们,你就好好待在这儿吧!”
*
明明看到是往这个方向,为什麽都没什麽动静?!
“嘶——”
少女拧着眉,胡乱地解开勾连住的发丝。
枯枝勾着她的发丝,扯得头皮生疼,发顶的簪子也被惨烈地摔成两半。
柳梢梢整个人披头散发,算不上得体好看,更何况,鞋子破了,她赤脚走了一路,可却迟迟寻不到宋凌玉的身影。
她气喘吁吁,却不敢停下来。
虽然枯叶铺了满地,但隐藏在枯叶下的碎枝却异常锐利。
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小七,能提示一下宋凌玉在哪儿吗?』
本来不抱希望系统会回她,可这一次,它却罕见地提供了帮助。
『前方五百米右转。』
柳梢梢被冷水浇灭的心忽地滚烫起来,随即匆匆朝那个方向赶去。
随着她不断朝前探索,树木变得越来越稀疏,视野也越来越开阔了。
天空瑰丽无比的粉紫光映射下来,连带着树木都增添了几分诡谲阴暗的色彩。
绿幽幽的萤火虫缓慢地在空气中停留,像是空气自带的微小浮尘,看上去自由得过了头。
周遭过于安静,再加上此时的场景,柳梢梢莫名想起之前去展览馆里挂着的风景油画——
可那时她心中怀揣的并不是对艺术的敬畏。
而是压抑。
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而此时站在这里,柳梢梢似乎又回到了当时,胸口再次变得沉闷起来,吸气的次数显然比呼气要频繁得多。
果然如小七所言,宋凌玉当真在这里,只不过一圈一圈,被树藤缠得死死的,像是钉在那处,不知生死。
见状,柳梢梢脚步稍顿,随即抽出匕首,一步一步,缓缓朝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