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梢梢才知道害怕,还以为又冒出个藤妖,扑腾乱打,念到一半的火诀半天也没念出口。
容珩扶额,擡手间将张扬飞舞的藤曼撤去大半。
“害怕就好好待在这儿。”,青年缓缓道,带着不容拒绝的滋味。
她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角,“可那是你借我的东西,我自是要保管好。”
新娘裙的颜色愈加艳丽,容珩薄唇紧抿,注意到少女身上的伤口又崩开了。
她听见少女神色不安,垂着脑袋,像是犯了错的小孩,“不行容道友,我记得那地方在哪里,许是落在那儿了,容我再去那地方找找可以吗?”
柳梢梢不是个死脑筋,也承认很惜命。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用宽大的袖袍悄悄擦了擦眼泪。
只不过她提前看了小说,自然知道那枚指环对男主的重要性。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过错让容珩难过。
容珩一声不吭,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愿,腰间的藤蔓没有松动,她求助地望向青年。
不知是不是毒障的影响,恍惚间,少女苦恼的模样与记忆中的她相互重叠。
他们的初见是在两派的交流日。
那是个秋冬之际,寒风凛冽的清晨,她随着凌云派掌门和一衆弟子来到鹤月派为庆祝两派的友好交往。
当时的她穿着醒目,被衆人簇拥着,眉眼弯弯,笑得恣意张扬。
旁人传来不绝如缕的夸赞,夸她又变漂亮不少,出落得愈发水灵。
他想,原来这就是天之骄女,被衆人捧着,永远高高在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所拥有的一切。
他静静地听着明面上那些好听的话,看着少女夸张的妆容和着装,没有出声。
十六岁生辰,他又远远看见她。
那天下着瓢泼大雨,豆大般的雨点重重打下,溅起数片水花。
他站在自己的院子里,看见少女脸色惨白,失魂落魄地路过他的院门,连一把纸伞都没撑。
秋天的凉意总是说来就来,不讲任何道理。
寒风刺骨,狂风阵阵。
她像是孤苦伶仃的花,被大雨打得七零八落。
後来的後来,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天之骄女,连哭泣的理由都不敢有。
他给她递伞。
她的眼睛还是红彤彤的,倔强地偏过头去,拒绝他的好意。
旁人如何称赞,如何对她百依百顺。。。。。。可他却从她某些时刻的微表情中,看出她却是孤单的那个。
他们之间没说过几句话,自那以後,每回的生辰时虽然能收到她的礼物,可她总是远远望着,眼睛里的情绪忽明忽灭。
少女轻轻提醒道:“容道友?”
容珩别过目光,轻声道:“它在你另一只手上。”
少女终于松了口气。
一身翠衣的少女取下指环,摆在他面前,面带愧色:“我还是现在就还给你吧,我怕自己弄丢了。”
迎着少女擡起的目光,不知为何又让他想起少女被撞破时的样子。
他将目光落在她白皙的手心中。
银指环好好地平躺在少女的掌心上,白皙小巧的皓腕露了一小截,在大红色的喜服映衬下格外瞩目。
容珩擡眼望她。
少女似乎与他印象中的有所不同。
柳梢梢见迟迟没有动静,小心翼翼地擡起脑袋。
正巧撞上一双冷泠泠的凤眼,瞳孔清润,倒映点点碎光。
容珩率先移开目光,嗓音平淡。
“现在它是你的东西了。”
“嗯?”
少女鼻音有些重,清亮的眸子含着几分不知所措和迷惑。
“你能保护好它。”
他抿着唇,飞快道,语气有几分愧疚。
其实。。。。。。他早就看见了。
黑雾是如何将东西甩在尘土中,如何掐着她的脖子,恶言恶语。
他的东西,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有这般在意过,可就是这麽一件小物件,也值得她拼命守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