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淮的脑袋里灌满了一堆问题,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旁人。
青年本就寡言少语,他那副平静的反应倒在意料之中。
但在场上,反应最奇怪的是站在灯台一旁的温缇。
那双向来清澈见底的眸子,此时却笼罩着层层阴翳,望着身形修长的少年和他肩头的少女,一时失了神。
温缇擅长药理,通常有人受伤,便会第一个上前迎过去,可此时她的反应却破天荒地慢了半拍。
正想要催促着她去看看柳梢梢身上的伤,可还没开口,发呆的少女却恍然回神,匆匆擡起脚步,小跑着来到柳梢梢的身侧。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魏迟肩头的少女腼腆地笑道,似乎对自己浑身的伤有些不大好意思,“又是我拖大家後腿了。。。。。。”
按照往日,温缇本该像之前那样,笑着摸摸她的脑袋,牵起她的手,摇头安慰着。
可是今日却破天荒地一言不发,显得十分生硬且不自然。
柳梢梢的话像是慢了好几拍才传到她的耳中,温缇不知自己耽误了多久,浑身僵硬起来,硬巴巴地回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哦对了!这儿有水牢,那些失踪的女孩子都关在这里。”
伏在肩头的少女忽地想起什麽,下意识挺直腰板,脱口而出道,“我们得快些救她们出来!”
“我去找。”
容珩似是才回过神,率先说道。
因着寡言少语的性格,他此时的声音格外突兀。青年不动声色地避开少女的目光,提着御风剑,大步离开。
她身侧的温缇也像是回过神来,磕磕巴巴地说着,“我也去!”後,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
只是那目光不似之前那般干脆,像蜻蜓点水般迅速移开了。
柳梢梢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将目光放在唯独留在一室的少年身上。
秦景淮哼了口气,不紧不慢地瞪了她一眼,旋即利落转过身子。
柳梢梢只能看见他发尾的银环没好气地摇曳着,也不知道在生哪门子的闷气。
见碍事的人都离开了,身下的人轻声同她商量道,“去我那儿调养吧。”
魏迟顿了顿,续道:“世子府最不缺的就是灵丹妙药,想必你能恢复得更好。”
“还是你够仗义。”
柳梢梢“嘿嘿”地笑了一下,胸口笑得有些发疼,她捂着胸口,嘶了一口气。
*
鲛人活得比人长久,仓库里的金银珠宝也是不少。
少女们被救出来後,总不好叫她们又回到狼窝。治标不治本,到头来还是会被卖给其他人。
总归鲛人已死,那些金银珠宝总归放在那儿没用,他们将那些东西大差不差都分给那些少女後,便叫她们随意支配,开店也好,谋生也罢,总归不用仰人鼻息,看那些人的脸色过活了。
而秦景淮虽然对她态度不善,但也少见地让出灵器给她坐着。
乌黑的发丝随着高空的气流缓缓拂动,柳梢梢似乎已经适应了高空飞翔,坐在秦景淮的灵器中,悠闲自得地瞧着底下风景。
京城离出发地还是挺远的。
按道理本来应当按着行程慢慢来,可在听说魏迟所在的京城中,似乎也正在闹妖怪,事情还不小後,所以便跳过沿途的那些地方,率先来了这处。
哪怕是御剑飞行,也得足足两三日才能抵达京城。
所以在途中,难免也会有住客栈的时候。
就像此时,客栈又没多馀的空房了,只能两人一组挤一挤。
“怎麽回事,偌大的一个地方,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秦景淮拧着眉峰,不满地嘟囔道。
“离京城越近,往来的商贩便多,客栈自是人满为患。”
魏迟不紧不慢地解释,放下银两,轻声道,“三间房就三间房吧。”
“好嘞,这就给客官您号码牌!”
小二殷勤地招呼道,连忙从身後取下三个仅剩的号码木牌,递给他们。
“那这三枚木牌都给您了,到时候招呼我一声,我再领大家夥儿去房间!”
“嘁,真是麻烦!”
“好诶,咱们可以住一间房!”
柳梢梢嘿嘿地笑道,从魏迟手里随便抽了一张号码牌,亲昵地环着温缇的手臂“噔噔噔”上楼。
临到二楼,她就着扶手,探着颗毛茸茸的脑袋道,“魏迟,你到时候和谁一间,记得和我说呀~我们先上去等你们商量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