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才微微亮,外面的光线透过纸窗落在地板上,柳梢梢赖在床上也睡不着了。
穿衣洗漱一阵,她推开房门。
院子里,青年低头似乎在看剑谱,御风剑靠在石桌旁,他的侧脸极为优越,下颌线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像是女娲亲手雕出来的。
棕黄的落叶飘到肩头,柳梢梢脚步轻快地拈去那片落叶,打着招呼。
“容道友!你也起这麽早呀!”
她撑着脑袋坐到他身边,却见青年身体似乎有片刻僵硬,他眉睫低垂,神色瞧上去比平常冷峻许多。
“果然是剑谱!”
她探头过来的时候,白皙的脖颈透着几分浅淡的薄红和青紫,看上去像是被蚊虫咬的。
容珩下意识别过目光,骨节分明的指尖落在翻卷的剑谱上,他不冷不淡地微微颔首。
“无情道的剑法和普通剑法有什麽区别吗?”
看着古老的封皮大字,柳梢梢歪着脑袋,“看上去好像和我的剑法差不多诶。”
“心法。”
他看见少女茫然地擡起鸦羽,顿了顿,续道,“普通剑法使剑时无需使用心法,无情道需要。”
原来如此。
“那这样不就比别人慢半拍使剑了吗?而且我好像没有听过你念心法耶……”
青年长睫低垂,白皙修长的指尖攥着剑谱,看上去有些紧张,他旋即拿起御风,目光落在少女的身上。
“要看看吗?”
虽是居高临下低头望着,但柳梢梢一点儿也感受不到冒犯,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少女弯着眼眸,笑意被浸得格外明亮,好似月色下的一汪清泉。
容珩的指尖条件反射地蜷缩起来,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握着剑,又逼迫着自己抻直指尖。
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容珩努力把昨夜温缇对他说的那些话抛之脑後,可那些想法争先恐後地跳进自己的脑袋。
少女支着脑袋,天真烂漫,清澈明亮的眸底尽是信任和期待。
那样一双黑白分明的杏子眼,亮晶晶的,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珠子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只有他一个人。
意识到这点,容珩心神渐乱,指尖的剑险些也拿不稳。
心法背得零零散散,练过许多遍的剑招似乎也变得漫长起来。
临毕,少女捧场地拍了拍手,面上满是惊羡,“真厉害!要是有一天我也能使出这麽流畅的剑法就好了!”
微风拂过,少女的羡慕不加任何掩饰,不过她的惊讶十分短暂,随即羞涩地摸着肚子,扭捏地说,“我饿了,听魏迟说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小笼包店,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青年早上一向不会进食,可却在少女说出口的刹那,神使鬼差地点点头。
从小路绕过,枝头的鸟儿唱着轻快的歌儿,阳光和煦,照在少女身上暖融融的。
她的肤色白皙,在微光的照耀下格外明亮清透。
街头喧嚣,川流不息。
少女踮着脚,遥遥指着人群深处,神情有些焦灼,“人好多啊,咱们快点去,别到时候没了!”
她拉着他的袖袍开始卖力小跑。
穿过人潮,容珩甚至能感受到一阵凉爽的,轻快的风从面庞温柔地拂过。
他回过神,见少女从拥挤的人群中钻了出来,捧着油纸包,开心地塞给他一个,“容道友,你也尝尝看味道。”
她扬起笑容,容珩接了过去。
“怎麽样,好吃吗?”
“嗯。”
少女嘿嘿一笑,话头转了转,又落在了别人身上,“魏迟那家夥的口味还挺刁钻的,能得到他夸赞的小店不多,看来带你来是个明智之举!”
柳梢梢说罢,迫不及待地往嘴里丢了个小笼包,口齿留香,一口爆汁,就是有点烫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