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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夜晚格外明丽。
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或绘以玫瑰或牡丹,上面白纸黑字写了名姓,加上舞姬的小画像。
推门而入,悠扬的丝竹声浸着夜气,飘入耳中。
灌入的长风拂过廊柱上轻透的薄纱,吹得翩翩起舞,宛若腰肢柔软的绝色美人。
他们站在门口,撇掉腰间长剑,换上华丽精致的衣裳,柳梢梢也扮做男人模样,倒也显得气质出衆,才情斐然,看着挺像那麽一回事。
“公子这边请……”
各色的舞姬一齐涌了上来,罕见地来了两个俊美的新面孔,像是豺狼看见兔子,顿时两眼放光,挽起水袖,露出洁白光滑的一对皓腕。
秦景淮旋即别开目光,丢过去一袋沉甸甸的银两,搂着柳梢梢的肩膀,漫不经心道:“给我们一个包间。”
柳梢梢扯起一个嘴角,也努力想够着他的肩膀,作势回搂,可个子不够高,只能虚虚环着他劲瘦的腰身。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误解了什麽,两目相接,竟露出感叹又略带遗憾的目光。
她们旋即把目光落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玄衣郎君身上,目光炯炯。
被几道如狼似虎的目光盯着,容珩大脑空白一瞬,旋即飞快运转,紧紧握着中间少女的手,十指紧扣,手心竟沁出几分薄汗。
他移开的目光太理所当然。
舞姬目目相觑,人群中,不知是谁低声嘟囔道:“这般光风霁月的小君子竟是断袖!”
“断袖也罢,要是能同他春风一度,我做鬼都值当……”
“这小少年皮肤可真白呀,被他的手摸着,我肯定很快就起反应,哎真是可惜……”
姑娘们的发言十分大胆,羞得柳梢梢脸颊发烫,侧目望去,这两人看上去倒是镇定,像是没听见一样。
按道理,修仙者的耳力惯来很好吧?怎麽这回一点反应都没有?
思及此,柳梢梢也不再扭捏,清了清嗓子,“你这儿有没有安静点,不会被打扰的包间?”
老鸨拨开面色僵硬的舞姬们,挤着笑脸,又外加说了句,“当然有!我们这三楼啊,隔音效果好得很,和别的什麽坊什麽司的压根不能比,就算郎君你嗓子也喊哑了,也没人能听见。”
柳梢梢故作镇定的脸瞬间就破了功,脑袋腾地直冒烟,羞红得宛如黄昏後的霞光。
老练的杨妈妈一眼就看出中间的小郎君是新来的,一边领着他们上楼,边事无巨细地侃侃而谈。
“热水什麽的都有,随叫随拿,只要喊我们这儿的小厮就可以了,或者也可以在房间拉铃。”
“你们这儿是用了什麽香料吗?”
沉默寡言的青年忽地开口。
每具死尸的身上都沾染了暖销阁的香味,虽然被浓厚的血腥遮住几分,但容珩瞬间闻出了那道若有似无的气味,这才找到线索,将目光放在暖销阁上。
想必那妖怪定藏身于此。
“差点都忘了这个。”
婀娜多姿的身形闻言也一顿,掌心柔柔地拍了拍脑袋,随即从袖口取出三枚香囊出来,一一放进他们的手心上。
“你说的香味就是这个吧?这可是暖销阁花大价钱特意找京城最好的香料铺调配的,睡觉前闻一点就可以助兴呢!保证让你们醉生梦死,一个夜晚都不够。”
老鸨高兴地推开门,身子拦在门前,喋喋不休地说。
“若是还想要再助兴,书架有各色各样的春宫图,调情的游戏也有,当然也可以去二楼散散步,或者也可以进去看看……”
秦景淮太阳穴一跳,听着老鸨口中还要蹦出些惊为天人的话,他及时打断老鸨接下来的话。
“钥匙给我就可以了。”
杨妈妈意味深长地看了少年一眼,路过少年时,以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了句,“柜子里有润滑油,还有几本册子。”
少年心脏微颤,飞快应道,“我知道了!”
不敢再看身侧同伴的脸,不过想必也不怎麽好看。
秦景淮率先冲进房门,看上去倒颇为正常,要有的家具一应俱全,只是他随意拿把扇子,却是身材健硕的裸男滚成一团,交欢求爱的画面。
大脑血气上涌,秦景淮心脏狂跳,立即把这面纸扇手忙脚乱地塞到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