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真的与容珩成婚,于她只有利处,而对容珩来说,不仅阻了他的真正姻缘,还会让他当衆难堪。
毕竟拜堂一结束,灵魂便会被抽走,留下一堆烂摊子,最後只能他独自承受。
“……你若是不愿便算了,不必如此为难。”
容珩轻声安抚道。
他的嗓音低沉,眸光温柔,丝毫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反而还回过头安慰她。
“我并不是不愿意……只是怕出现变故,拖累于你。”
少女垂着脑袋,满脸纠结,纤长小巧的指尖反复扭着腰间流苏,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定。
沉默一阵,她擡起头,眼神似是在求助,“君卿那你……愿意吗?”
容珩在看到她犹豫的神情後,虽心有沮丧,但面上却未显露分毫,此时听见她这般发问,他倒是破了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我自是愿意的。”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下一瞬红着脸不约而同地移开目光。
“目前此事只有柳掌门和你我知道。”
“哦……哦!”
少女拘谨地点点头,坐姿极为端正,与以往对比,端正得有些过了头。
“上仙有说成婚时间吗?”
容珩:“一月後。”
又是一个月啊……
虽然没有言明,但二人心中似乎都有所相同的决断。
话已至此,容珩便没有了在此久留的意义。
窗外天已渐渐暗了下来,不时传来此起彼伏的虫鸣。柳梢梢拿起火折子,将房间内的灯烛燃起。
烛火幽幽,豆丁大小的焰火如鬼火般燃起。
高低错落的烛台在这时间显得美轮美奂起来,映在墙面乌蒙蒙的影子,像是遮掩了一层朦胧的云雾。
“我来帮你。”
屋内蜡烛高高低低,要照亮一整个屋子,倒是要费些功夫。
还未等她来得及应好,眼见着容珩便要朝珠帘方向走。
“那个地方!!”
少女语气有些急促,像是要阻止什麽。
容珩有些迷茫,转过身时右肩不小心碰到了珠帘。
刹那间,白如霜月的墙面不再空无一物,琳琅满目的画卷满当当地铺满了墙面。
甚至就连床头那处的画卷,也因突然的出现滑落下来,一直滚啊滚,滚到了郎君的脚边。
画卷上画了些什麽,自然是不用想的。
亏她早通知芙蕖帮她遮掩一番,结果还是□□地呈现出来。
“……我可以解释。”
柳梢梢声音有些颤抖。
这堪称痴汉的举动,恐怕会对面前这位刚正骨骾的郎君造成不小的心理阴影。
卷轴缓慢推进,纸面上的画面宛如剥去皮的洋葱,一点一点浮现出真正的模样。
画面上是名少年。
一身雪白的弟子服,眉眼淡漠,薄唇紧抿,马尾高高竖起,白色发带连着乌黑的发丝飘曳流动,腰间的配剑熠熠生辉,就连刀鞘上的弯月刻痕也描摹得十分生动。
这是从前的他。
柳梢梢闭了闭眼,恨不得钻进地缝,她手忙脚乱地把画卷收好,十分心虚地站在他面前。
她磕磕绊绊道,“这是我收藏的,如果你觉得不适,那……给你!”
少女的脑袋快要埋在两臂之间,她毕恭毕敬地把画卷捧在他面前,看不清神情。
容珩的大脑有些空白。
他下意识伸手接过那柄画卷,可那幅画却像是火苗般,烫得他没有拿稳。
“扑通——”
是画卷掉下的声音。
柳梢梢看着地上滚落的卷轴,瘪着嘴巴,又擡头小心翼翼地望向他。
“你……生气了吗?”
说实话,柳梢梢从未见过容珩动怒的模样,所以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准主意。
双脚像是被钉在地面上,她想把那卷轴捡起,但身处这种尴尬的气氛,又觉得是不是不动会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