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趣地叹了口气。
“妮儿,你咋一整天搁这待着,等你阿哥嘛?”
一个颇为面熟的大哥俯身拿过树荫下的水壶,少女坐在一旁大树底下,正手持偌大的荷叶扇着风。
少女操着一口流利的乡音,欢快道:“俺在钓美人鱼捏,听说前段日子不少人钓着了,俺也来试试。”
“美人鱼是甭想了,都是假的嘞!”
壮年咕咕喝了大半壶水,提着白毛巾大大咧咧地擦汗。
少女脸蛋红扑扑的,喜滋滋道:“俺就试试,要是真钓上来了,俺家就多个弟媳嘞!”
她的目光触及远方,像是瞧见什麽,忽地又弱下来。
“俺阿弟来了,我先走了!”
少女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手里把弄的渔杆朝草地一丢,赶忙朝前迎去。
果不其然,迎面走来个肩宽腿长的少年,模样精致,肤色白皙,看上去不像是做重活的,倒像个养尊处优的少爷。
“我们回家。”
少年目光冷淡,只轻轻扫一眼,汉子便觉浑身时彻骨的寒,连炎炎夏日的高温也散了个干净。
“好嘛好嘛。”
少女像是习惯般,撒娇似的拉了拉少年的衣角,并肩而行。
等远去,不见人影。
柳梢梢才退避三舍般,松开了拽着衣袖的指尖,语气颇为不满。
“师弟怎麽不让我问下去?”
“师姐觉得可以问出些什麽?”
宋凌玉一身朴素布衣,向来配着的白玉莲头冠也被卸下来,换上简简单单的白布条,但看上去还是同那些运货工人有着天壤之别。
柳梢梢嘟着嘴不满道,“自然是近些日子的失踪案!”
“那人我打听清楚了,世代务农,心思单纯,量你如何套话也问不出什麽。”
柳梢梢一时语塞,“那他也是第一个同我说话的人!”
她只觉得人生凄凉。
不像温缇会做灯笼,容珩会做藤人。
大家都能维持生计,只她一个什麽也不会。
衆人见她沮丧,便被分来获取情报。
当然,衆人之中不包括宋凌玉。
“澎泽镇已经失踪了好几个女郎,出现生面孔,难免心有芥蒂。”
“我总不会把他们抓去卖吧?”
柳梢梢暗自生闷气,自言自语道:“我这副长相一看就是老实人,他们何来的芥蒂可言?”
宋凌玉没有反驳,轻描淡写道:“我倒没觉得师姐长得老实。”
柳梢梢一时噎住,“那你觉得用什麽形容词才算好?”
宋凌玉斜斜地睨了她一眼,不假思索,“平平无奇。”
她的这副皮囊。。。。。。的确不该自讨苦吃。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柳梢梢心里泛起一层酸水。
“那师弟觉得,以後你喜欢上一个长相平平的女子的概率能有几成。。。。。。?”
“不会。”
宋凌玉嗓音平静,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你的假设一开始就不成立。”
柳梢梢撇了撇嘴,飞速道:“我要去看看温缇做的灯笼卖的怎样了,你自己一个人走吧!”
意料之中,少年果然没有挽留。
她望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失落地垂下眼帘。
柳梢梢故意支开少年,不是为了别的,澎泽镇不远处便是一座深山,灵气逼人。
她寻了荫处,蹲在草地上拿出藏在袖口许久,已而皱巴巴的地图。
柳梢梢可不想欠宋凌玉什麽的,一物还一物,若是她取来百年难遇的灵药,想必宋凌玉的态度也能缓和些。
她打起精神,深吸一口气。
夜幕渐渐拢下来,血红色的馀晖落在深山的尽头,像是朦朦胧胧铺了层轻纱。
柳梢梢拄着树枝,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