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来温顺的少年似是想起什麽,忽地有了动作。
他站起来。
“我不饿,先上楼了。”
宋道友他怎麽看起来不太高兴?
温缇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难不成是吵架了?
她满是忧虑的望着少年的背影,低头心事重重地戳着碗里的白米饭。
一楼大堂,数他们的桌案围的人最少,看起来也最冷清。
“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吃吧。”
魏迟满不在乎地说道,馀光见身旁的青年不吭一声,竟然少见地在发呆,他下意识提醒道,“容道友?”
容珩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那间角落灯火尚明的房间落在桌案上,也不知在想些什麽,轻轻地嗯了一声。
*
晚上不吃的好处,就是洗澡能比别人快一步,不过作用聊胜于无。
她干巴巴地躺在床上,望着错综复杂的横梁,有些生无可恋。
好吵——
好饿——
她堵上自己的耳朵,翻来覆去。
烛火幽幽,只点了一盏,但对于心情烦躁的少女而言,实在明亮。
宋凌玉哪里是来喊她下楼吃饭的?是故意报复她,让她饿一顿的吧?
柳梢梢有些痛恨自己这麽快就和他说话,更痛恨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
思及此,她烦躁地扯了扯头发,气急败坏地翻了一面,总在回顾这句该这麽回,那句该那麽回。
这下好了,彻底气得睡不着了。
“叩叩——”
只敲了轻轻的一声,像是路过无意蹭出的声响,柳梢梢不在意地翻了面身,愤恨地扭着身上的被衾。
等到第二声响起的时候,柳梢梢才猛地从床上坐起。
温缇这麽早就吃完了吗?
柳梢梢翻开被衾,低头跂弄鞋子,顺手披上外袍,起身开门。
门口没人,倒是多了几样东西。
“咦?”
柳梢梢俯下身子,捡起搁在地上的油纸包,油纸层层裹得严实,但还是止不住从中弥漫而来的香气。
居然是烧饼。
她又看了眼另外一只手心,晶莹剔透的琉璃瓶里装了整整一罐金灿灿的麦芽糖。
外面卖的麦芽糖连表层都黏得能拉出好几层丝。
其实,她不太喜欢这种黏糊糊的感觉。
可这罐子里的糖却不一样,圆乎乎的,外头像是裹上了一层无甚味道的粉末,便愈发能衬得出麦芽糖本身的清甜。
柳梢梢将那两样东西捧在怀里,拉紧外袍,趴在栏杆处,张望一阵。
人群熙攘热闹,劝酒的声音此起彼伏,可柳梢梢却一眼注意到了容珩。
疏离冷淡的青年款款落座,目光下敛,眼睑处的那枚浅淡的泪痣愈发晃人眼睛,清冷矜贵得宛若雪山之巅的神佛。
她看得有些呆了。
而那座神佛似有所觉地擡起眸子,正巧对上她那双呆滞的目光。
。。。。。。
一眼万年。
*
好久都没睡过这麽舒服了。
柳梢梢伸了个懒腰。
日上三竿。
自从穿到这个世界,不是天还没亮就起来锻炼,就是被妖怪抓来抓去,这回一觉睡到下午,真是畅快!
她大张大合地推开纸窗。
魏迟似乎在同那壮汉说些什麽,目光落在那人身後的马车上,摇了摇脑袋。
少年今日一身浅绿色长衫,身姿挺拔,五官端正,乌黑如绸缎的长发披在身後,仅简单束着根淡雅的木兰花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