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只有这样,少女才能真正表现出属于她自己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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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鸦扑腾着翅膀从大殿门口闯入时,正好撞上这一幕。
只见面色冷淡的主人主动接近趴在桌案上的少女,漆黑润泽的眸底鲜少划过几分轻柔。
方要开口的话卡在喉咙里,寒鸦面色复杂,脑海里飞快闪过主人以往种种的不对劲。
向来警觉的主人不仅没有察觉它的闯入,而且还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如此专注认真的神情,寒鸦只在主人看九灵玉碎片时才见过。
寒鸦面色复杂,故意闹大了点动静,扑腾翅膀低声道,“主人,他们都在殿外候着了……”
桌案上的铜镜不知怎麽了,镜面像是笼罩着一层薄纱,压根看不清一点。
想到前几日还是好好的,寒鸦胆战心惊地觑了眼沉默不言的少年,迅速低下脑袋,安分极了。
“让他们再等等。”
只见向来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的少年,竟然主动地抱起桌案上沉沉入睡的姑娘,不紧不慢地朝内室走去。
若是放在从前,寒鸦定会认为主人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它恭敬地应了一声,眸光复杂,扑腾翅膀,飞出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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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梢梢做了一个非常漫长的梦。
醒来却什麽也记不得了。
幽幽暗室中,血红色的夕阳落在桌案上的琉璃平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泽。
窗边,风铃发出细碎的声响。
柳梢梢支起身子,环顾周围,玄色的床铺如同他的主人般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柳梢梢她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裳,雪白色的道袍宛若莲花般展开,而自己的长靴整齐地摆放在床榻下。
她记得自己并没有睡在床上啊?
柳梢梢挠了挠脑袋,套上长靴,漫无目的地瞎逛着。
宋凌玉人呢,怎麽不见了?
难不成真把她丢在这儿了?
思及此,迟钝的大脑才渐渐有了紧迫感,不由加快步伐,往唯一光亮之处走去。
听见外头似有声响,柳梢梢这才止住步伐,悄悄躲在柱子後,偷听他们的对话。
“主上,魔蜥一族近百年兢兢业业,一朝覆灭,实属让衆人心寒!”
魔蜥?
柳梢梢半道插进来的,前面那些根本不知道聊了什麽,但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以及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的丑陋面容,还是下意识拧紧眉头。
就是胆敢诅咒宋凌玉的家夥吗?
柳梢梢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连带着望向少年的目光都带了些许畏惧。
他竟灭了它整族……多大仇多大怨啊。
她忽地有些脚底生寒,看着少年不可一世地倚在王座上,目光森然,精致锐利的下颌线棱角分明,眉眼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凉薄。
空荡的大殿中,那些魔徒格外渺小,好像随便用力就能轻易捏死。
更别谈她。
若是让宋凌玉知道她骗了他,她根本没有失忆,保不准也会落得此般下场。
柳梢梢胆战心惊地咽了口唾沫,听着少年把玩着扳指,不紧不慢地回应着。
底下的衆人如此焦灼,就越能衬托出少年自带的优越与傲慢。
“哦?有哪些心寒的,都站出来让我瞧瞧。”
少年漫不经心,随後问道。
可底下的魔徒却跪倒了一片。
如果说,在外面大家都是一样的普通,那麽在这里,柳梢梢切身感受到了地位的不平等,以及规则的不一致——
魔界不像人界的朝堂,人界起码也会维护表面功夫,而魔界便是打打杀杀,若是不同意某点,便打一架,谁赢了就听谁的。
一点儿道理也不讲。
就在她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时,底下忽地闹了起来,或许就几个眨眼的功夫,一大半的魔徒凭空消失,让本就空荡的大殿变得更加空旷。
未曾见过宋凌玉展示过自己真正的实力,柳梢梢指尖紧紧叩着石柱,在感慨宋凌玉本身实力的同时,心中也不免多了些恐惧。
一恐惧,就容易出错。
“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