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着杯子,一口饮尽,似乎连喝水都会占用她许多时间似的,甚至没擡头看他一眼。
“剩下的我来吧。”
魏迟自然知道此时的她有多疲惫,同着不眠不休,就连他的大脑都像是被榨干了似的,更别说一目十行没有停歇的少女。
他的肩颈传来自深处传来的疼痛,浑身肌肉酸麻,就连肩膀也因为长时间坐着不动而咯吱作响。
“世子,这可不是治国典籍。”
她眉眼弯弯,甚至还有工夫开玩笑,只是那双好看的眼睛却一直落在手中的书卷中。
她已查出头绪,总结出食心的妖魔鬼怪究竟分为哪些,只不过近一步的描述还需要佐证。
更何况如今师兄生死难料,所以不能停下来。
见她如此不眠不休,魏迟破天荒地没有顺着,他将书卷从她的手中压下,轻声道,“我自然知晓,可若你再看下去,妖怪的身份查不查清是一回事,你倒是先倒下了。”
“放心,我会找出确定的妖怪名录,交给我吧。”
刚要翻着书册的指尖忽地顿住。
少年不容置疑地抽走她的书卷,温缇眼巴巴地看着,还觉得有些遗憾。
困意就是这麽不讲道理地袭来。
本来没有觉得疲倦的身体,在少年抽走书卷的时候如排山倒海之势涌来。
“你……”
“累了就睡,醒了再干。”
少年的语气不容置疑,温缇声音有些弱弱的,小声嘟囔道,“那你看不懂的话,一定要把我叫起来喔。”
她揉了揉眼睛,再三叮嘱,“我只睡一小会儿,多了你一定要把我叫醒。”
“知道了,快睡吧。”
魏迟坐姿端正,无奈地摆了摆手。
灯火摇曳,少女趴在桌边,安然入睡。
幽静的房间内,少女呼吸清浅。
秦景淮意料之中,放下手中书卷,俯下身子,将她抱起。
耳边传来系统嘈杂的播报声,魏迟不耐地皱起眉头,小心翼翼地将少女放在床上,轻手轻脚地替她盖上被衾。
他坐在床边,身心俱疲,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少女刚趴着的桌案,他转了转瞳仁,又缓缓将视线落在她刚喝完的茶杯上刚喝完的茶杯上。
*
门外飞雪簌簌。
寒鸦翅膀缩得紧紧的,立在窗口,恰好撞见少年动手将秦景淮打晕,丢在地上的软被上。
“主人……您去哪儿?”
不是说见机行事?
寒鸦神情不由变得复杂起来,一对黄豆大小的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
而且还当着那棕瞳少年的面打晕的,若是地上的人醒来,定会百思不得其解。
闻言,宋凌玉拧着眉,看着昏昏睡去的少年,有一瞬的心慌意乱。
鹤月派後山有古怪是他早就知晓的事情,食心的妖怪诸多,但他的确如少女猜测的那般,知晓藏在鹤月派的就是是哪种妖。
但哪怕知道底线,也不能轻举妄动。
後山有阵法,若是踏入,至少两三日才能逃出。可鹤月派处的地界向来雪虐风饕,这两三日足够叫人失温冻死,哪怕是他被困住了,也得少去半条命。
“您是要去救她麽?”
“我就说嘛,容珩受困更是泥菩萨过江,哪有心思去管别人,那柳梢梢与主上绑有血契,在寻到解决之法之前,主人万万不能将她弃了去。”
外头风雪不减。
黑沉沉的天,翻滚的云,以及呼啸而过的刺骨寒风。
少年身後负剑,怀里抱着只黑色的鸟儿,迎着风雪,砥砺前行。
“那个山洞就是食心鬼的藏身之处。”
寒鸦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摊开翅膀,小小的脑袋瘫在少年的心窝里钻。
少年拇指抵着它的脑袋,力道虽不重,但能看得出拒绝的意思,寒鸦也不敢得寸进尺,蹭着主人的心窝——
主人还是在乎它的,不舍得脱手让它被风吹了去。
寒鸦喜滋滋地想着,动作却猛地一顿,拧着眉,察觉出丝毫古怪。
主人的心跳是不是过于奇怪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