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梢梢和魏迟相互望着,不约而同地望向忙活着的少女,接过她手中的碗勺,先後道,“总不会这麽快生效,阿缇你先去休息吧。”
“你都几日没合眼,应掌门醒来定不会愿你这般。”
魏迟轻声道,“我扶你去休息。”
柳梢梢见少女乖巧地点点头,目光颇为留恋地移开,“师兄,若掌门醒来,一定要叫我。”
“嗯,快去休息吧。”
身形清瘦的青年面容疲倦,风尘仆仆,一双乌黑的眸子透着坚定而又温和的碎光。
他青衣落拓,浅色的薄纱长衫,白色的内里绣着若隐若现的几支翠竹。
却也不堪重负地,望着床上的人,神色梢有些落寞和迷茫。
“别担心了,应掌门定会平安无事的。”
柳梢梢见此,又安慰道,“容道友,要不你去休息一下,我在这儿守着,若掌门醒来,我定会喊你和阿缇的。”
“我……想再等等。”
少年兀自垂下长睫,遮住眸中晦暗难明的光泽,轻声道。
既是如此,那她就陪他一起等。
……
风雪肆虐。
窗外寒风凄凄。
哪怕她同应掌门素昧平生,她的心恍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渐渐攥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床上的人动了动指尖。
柳梢梢惊喜地擡起眼睫,见青年胸膛剧烈地起伏一下,连忙低下身,看床上之人的情况。
“阿珩……这位是……”
见应掌门支着身子,似要坐直,柳梢梢连忙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递给青年,“我是容道友的朋友,来自凌云派,您唤我梢梢吧。”
“是柳掌门的女儿啊……”
“您的药草就是梢梢取来的。”
两鬓苍苍的老人望了眼站在一旁极为拘谨的青年,他抵着唇咳嗽一声,随即擡起褶皱的眼皮缓缓道,“是个好女儿家。”
容珩垂下眼睫,“师父,我有话同你说。”
“那我先让厨房热好稀饭。”
柳梢梢接过青年手上的茶杯,拘谨地微微颔首,合上了门。
四目相接。
青年长睫低垂,袖口的指尖不大自在地垂落,神情有些紧张和不安。
“你当真要放弃之前修习的一切麽?”
掌门沉沉开口,“若是放弃,之前那些就半途而废了,你想好了吗?”
早在他明白自己心意时,容珩就刻不容缓地告诉掌门自己的想法。
掌门将他带回门派,为他设立禁制,让他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他不仅把掌门当成师父,更是慈父。
“我决定好了,从头再来,或许会不一样。”
应望津沧桑,满是岁月印记的面容缓缓浮出浅笑,从未见青年主动争取些什麽的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
“既然你认定了,那便去做。”
垂着长睫的青年闻言,瞳孔微微颤抖着,擡起头,乌黑润泽的眼瞳少见地划过几分惊喜之色,“师父您……”
“那我便不打扰您了,您多休息。”
“去吧。”
应望津望着青年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下意识喃喃道,“这孩子……”
*
天色渐渐暗下来。
柳梢梢洗漱完後,湿漉漉的长发还淌着水,她一边坐在桌案旁擦着,一边对着桌案上的那株“含羞花”不时好奇地戳着。
木窗闭得严严实实,可依旧有风钻进来,灯烛的暖焰微晃,床旁的白墙上,乌黑的影子像是河面上的水波,摇曳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