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面前的秦家小少爷似乎并没有察觉分毫——
是啊,他满心满眼都只有梢梢,哪里会察觉的出这个?
生怕出一点茬子,她提议道,“要不你们先带着九灵玉碎片赶回去,我在这里等下梢梢?”
毕竟谁也不愿意让梢梢和任何一个男人独处。但九灵玉碎片总归需要多人保护,这麽想,只有这个办法最合适。
哪怕衆人有所迟疑,但最终还是得到一致认可。
“那你们快走吧,要是被那魔头知道了,定要使绊子。”
视线同容珩四目交汇,温缇从小同师兄长大,知道他如今的异样,只是她并没有当衆戳破,轻声安慰道,“放心,我和梢梢会安全回来的。”
温缇的话给在场的所有人打了定心针,即便秦景淮有些迟疑,但他还是随着容珩出发了。
不过在走出地牢时,外面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仍然让她震惊。
她不知师兄取回九灵玉碎片的具体过程,当然他也不会描述得那麽详细,但目前看到的那些,无不佐证这是件惨烈的战事。
村长的帐篷连地拔起,徒留一个巨坑,就连附近的青草也被灼烧成黑炭,看起来像是刻在草原上的一块丑陋的疤。
而自“疤痕”蔓延,附近的绿油油青草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成黄土的颜色。
“……”
“没了九灵玉碎片,妖怪自是会趁机逃出,而这片草原是以那妖怪身上的灵力滋养的,所以才会尽数枯竭……”
温缇自言自语地说着,甫一擡头,便看见村长的儿子失魂落魄地朝她走来。
可他似乎并没瞧见,拖着脚步,神色茫然,自顾自地走着。
“……你还好吗?”
残留的妖气在她周围的空气萦绕着,混着硝烟和腥臭味道,温缇拧了拧眉,伸手拦住了他。
“我爹……他不见了,还有村里的一些老人……他们都消失了。”
少年眼神空洞,双唇麻木地翕动着,“像人间蒸发了般,就消失在我面前。”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擡起头,良久,那道茫然的目光忽地有了几分生机,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攥紧温缇的手。
“仙长,你能帮我找到他们吗?求求你了!”
少年眼底蓄满泪水。
温缇有些不大自在,“我……随你去看看。”
毕竟那些事迹都从师兄口中有所耳闻,她打心底里不愿意为那种无比自私的村民做些什麽。但看到少年那双期盼的目光,温缇让步了。
“要我帮忙可以,但你要接受做好最坏的打算,妖气散得差不多,你爹他们……很有可能已经找不回来了。”
哪怕少年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可仍是扯着嘴角,强撑笑意道,“……我明白!”
他们在此刻消失,定是被镇压于西边的妖怪掳去了。况且已经过了这麽多年,妖怪的心中定是愤恨交加,将他们全部杀了也不为过。
“妖怪的气息在这里就变得越来越浅了……”
温缇其实早已感受不到妖气的具体方位,在地牢太久,灵姬以第一时间将他们掳走,早已消失得了无踪迹。
心中的期望一点点被磨灭。
“我明白了。”
少年苦笑一声。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他应该想到这一步。
看着被摧毁的村庄,以及不再生机勃勃的家园,他捏紧拳头,不能任由自己再任性下去。
“仙长,你的朋友呢?”
“他们还有事……需要我搭把手吗?”
总归在这儿等着也是等着,还不如干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荣达露出感激的目光,点了点头。
*
人间是白日,可魔界却只有黄昏和黑夜。
柳梢梢迷迷糊糊从睡梦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圆床上,身上甚至盖着张东拼西凑,看起来略显简陋的毯子。
她慵懒地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而不远处的骷髅架子上,正挂着那魔头的玄色大氅。
宋凌玉并没有放她同容珩一同离开。
不明白他的意图。
她掀开毯子,提高嗓音,“有人吗?”
无人回应。
柳梢梢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九灵玉碎片会不会就在他房间里?